淩晨三點鍾,九裏金庭的住戶睡了一大半,隻有717亮著徹夜不息的燈光。
肖樹坐在地板上逗貓,一向作息規律的他忍不住以頭栽地,好幾次差點睡過去。
不知道是第幾次,被軟乎乎的貓叫聲喚醒,看看手表,又過去了半個時。他還沒忘記自己的任務,每回醒來都在房間裏找一找賀丞,這次看到賀丞在廚房裏泡茶。
賀丞見他醒了,就問:“咖啡,茶。”
肖樹用力搓了一把臉:“茶,謝謝。”
賀丞端著兩杯高濃度的綠茶來到客廳,遞給他一杯,又坐到了落地窗前的一張單人沙發上,把茶被擱在腿上圈著杯口看向區大門口。
大滿是個人來瘋,隻要有人陪著,色越晚它越浪。別的貓都睡了,它還能鏖戰到亮。
大滿離了肖樹跩著肉球般的身材走到賀丞跟前兒,先是趴在他腳背上像狗一樣搖了一會尾巴,然後不甘寂寞的抓住他的褲腿往他身上爬。
賀丞垂下眸子瞥了它一眼,輕輕的把腿一甩,就把它甩到了一邊。大滿沒皮沒臉的爬起來又往他跟前兒湊。
肖樹撐著臉沒精打采的看著大滿用一隻爪子頑強不熄的勾住賀丞大腿上的一塊布料,秤砣般的身子在半空中搖曳晃蕩。難為它那麼胖,身手還那麼優秀。
“它是不是瘦了一點?”
肖樹指了指大滿,問道。
賀丞勉為其難的垂下眼睛賞了掛在他腿上不肯鬆手的大滿一眼,‘嗯’?了一聲:“又瘦了嗎?”
著指了指廚房壁櫥:“那有一袋魚幹,拿過來給它吃。”
肖樹:“楚隊長不是讓它減肥嗎?”
賀丞唇角一撇,悻悻道:“我如果把這兩隻貓養好了,萬事隨他願,他能一年半載都不回來一次。”
肖樹無語了一下,覺得他耍這種伎倆就像一個不得寵的正房隻能用虐待孩子的方法吸引丈夫回家。
肖樹在心裏歎口氣,起身去拿了魚幹放在他麵前的桌子上。
賀丞把大滿勾在他腿上的爪子輕輕一掰,大滿噗通一聲摔了個四仰八叉,肥魚般撲騰了兩下就自強不息的爬起來,受虐狂似的又黏在了賀丞身上。
賀丞往它嘴裏塞了一條魚幹,然後用腳把它蹬開一米遠,末了拍掉手上的碎渣,又看向門口方向。
直到淩晨四點多,一輛越野才從門口開進來,停在樓下甬道邊的空位上,隨後從車裏下來一個男人走進了大樓。
色暗,賀丞沒看清楚那個人是誰,直到門鈴被按響,肖樹跑過去開門,叫了一聲:“楚隊長,你可算回來了。”
楚行雲扶著門框站在玄關換鞋,聞言笑了笑:“在等我?”
“等你回來我就回家睡覺了。”
肖樹從衣架上取下外套,連個招呼都沒有跟賀丞打就走了。
楚行雲站在門口目送他兩步,然後把門關上,一轉身就見賀丞站在了他麵前。
賀丞把他從上到下掃視一遍,沒在他身上看到血,才心裏稍安,問:“你怎麼這幅樣子?下水了?”
楚行雲身上濕淋淋的,從胸口處往下全都濕透了,看起來像是從齊胸深的水裏趟出來的似的。
楚行雲脫掉外套扔進牆邊的儲物筐,三言兩語把在碼頭攔截漁船,千鈞一發的一幕簡明扼要敘述了一遍。
“邱治有點能耐,買通了船員和船長,不管有沒有收到他的命令,十一點鍾準時開船。我跟賀瀛到的時候船已經離開碼頭了,聯係武警支援又太浪費時間,隻能我們自己下水去追。”
他邊著,邊往浴室走,腳下留下一串水跡。
賀丞寸步不離的跟在他身後,來到浴室門口:“截回了?”
楚行雲站在洗手台前洗臉:“截回了,不然我怎麼回來。”著悶笑了一聲,取下毛巾擦著臉上的水,看著鏡子裏賀丞靠在門邊兒的倒影道:“賀瀛那隻老狐狸,到底沒跟我實話,你們家丟的何止是一船軍火那麼簡單,還有——”
著,他忽然停住,迎著賀丞略有不解的眼神,把剩下的話吞到肚子裏。
賀丞皺眉:“嗯?還有什麼?”
楚行雲把毛巾掛好,脫掉身上濕透的恤隨手扔進水池子裏,然後站在鏡子前動手解褲子上的皮帶,笑道:“還有另一船軍火。”
賀丞的注意力已經不在軍火,而在他放在腰胯間解皮帶扣的雙手上。
楚行雲動作粗魯,扯了好幾下還沒把皮帶扯開。賀丞忽然上前一步緊貼在他麵前,撥開他的手自己動手。
他雖然趟了水,身上溫度依舊是熱烘烘的,而且皮膚上沾滿了海水,海水被他身上的溫度烤著,散發著很生猛很刺激的海腥味,像是被陽光下暴曬的海平麵。
賀丞垂著眸子,慢條斯理的解著他的皮帶,問道:“那些軍火現在在哪兒?”
離的近了,楚行雲聞到他身上的冷檀香,但是他現在精疲力盡又乏又累,就連賀丞幫他寬衣解帶都沒做他想,隻抬起胳膊架在他肩上從他身上借力,懶懶道:“賀瀛帶走了。”
“賀瀛在哪兒?”
“走了。”
賀丞愣了一下:“走了?”
楚行雲道:“嗯,那批軍火是個□□,他必須盡快把它們送到安全的地方。”
他的安全的地方,也就是海|軍基地。
楚行雲看著他壓著眉心,心事重重的樣子,問:“你還在擔心什麼”
賀丞看他一眼,道:“賀清。”
“你覺得賀清還有別的計劃?”
“咱們因為江召南的提示才順藤摸瓜找到鄒玉珩,鄒玉珩供出邱治,這看似是一個很完整的人物鏈,但是你不了解賀清,他不相信任何人。鄒玉珩和邱治也不足以讓他信任,他不會把全部的籌碼都壓在有兩個外人插手的兩船軍|火上。”
賀丞目光篤定的看著他,:“他一定還有別的計劃。”
楚行雲正色道:“比如?”
賀丞搖頭,不禁有些氣餒:“我不知道,我想不到誣陷我走私軍火的計劃失敗後,他還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楚行雲倒是想得開,揉了揉他的後頸,輕聲笑道:“他在暗,我們在明,不管他有什麼計劃,我們都很被動。現在想破腦袋都沒用,隻能等他出招。”
“那你現在有什麼計劃?”
楚行雲眉毛一挑,笑道:“我現在的計劃?我現在的計劃就是你上樓給我拿一身幹淨衣服,然後我洗個澡,再他媽的好好睡一覺。”
賀丞抿唇一笑:“需要我陪你嗎?”
“洗澡還是睡覺?”
“我都可以,看你了。”
楚行雲摸摸他的臉:“今就算了,你也知道我幾沒睡覺,去給我拿衣服。”
他正要轉身進浴室,忽然看到客廳地板上爬了一隻鬼鬼祟祟的肥貓:“那畜生在偷吃什麼?”
賀丞回頭看了一眼,神態自若道:“哦,肖樹喂的魚幹。”
楚行雲繃著臉走到大滿麵前蹲下,不由分從它嘴裏把魚幹奪走,抬手照它的腦袋扇了一巴掌:“也不看看你自己什麼德行,還有臉吃宵夜?”
完站起身,把魚幹擱在廚房流離台上進了浴室,隨即響起沙沙的水聲。
賀丞上樓給他拿了一套衣服掛在門外的衣架上,回到客廳和蹲在地板上一臉幽怨的大滿靜靜的對視了片刻,然後拿起楚行雲擱在琉璃台上的魚幹又扔到大滿麵前。
大滿連忙叼在嘴裏,正要開啃,冷不丁屁股上又挨了一腳。
賀丞一臉嫌棄道:“不長記性,躲遠點兒。”
大滿聽懂了似的,叼起魚幹一路跑躲進了書房。
楚行雲洗完澡出來一看,一樓已經沒人了,他把一樓的燈全都關了,借著二樓臥室虛掩的門縫處露出來的些許光亮上樓。
推開臥室房門,見房間裏光線昏暗,隻亮著床頭一盞台燈,賀丞已經躺下了,旁邊給他留出了空位。他走過去掀開被子躺在賀丞身邊,身體接觸柔軟的床鋪,頓時感覺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都舒展了,滿足的歎息了一聲:“這他媽才是人過的日子。”
賀丞掀開眼皮懶懶的斜他一眼:“給你一張床,你就滿足了?”
楚行雲轉身朝他側躺著,盯著他的臉欣賞了一會兒,低聲笑:“那就要看能在這張床上幹什麼了。”
賀丞有些無語的看著他,雖然他很吃楚行雲這套,但是搞不懂他為什麼總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毫無目的性和計劃性的亂撩。剛才太累了不折騰的是他,現在躺在床上刻意撩|騷的也是他,賀丞還真有些拿不準他到底是想睡覺還是想折騰。
“你如果累了,就閉上眼睛睡覺。你如果不累,我們現在就可以討論討論這張床能幹什麼。”
楚行雲當真累了,見他跟一捆柴火似的一點就著,為了維護自己寶貴的睡眠時間,不敢再亂撩,忙閉上眼道:“關燈睡覺。”
這一覺睡的很踏實,第二早上被來電鈴聲吵醒,一睜眼就已經十點多了。
趙峰在一大早就給他‘報喜’:“頭兒,蘇延的屍體撈起來了,還有他那輛車。”
楚行雲閉著眼,心這一大清早就被屍體二字灌耳音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兒。
“你們現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