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七夕日。
該是這年七夕好兆頭,已是大熱的七月,極合時宜地在這日下了一場相思淚,女兒家便聚在家中為夜裏的乞巧做著準備。
寧王府中雖也熱鬧,但畢竟是王府,多了一份拘束在裏麵,比起尋常人家來就少了一份自在。寧王在後花園中和風華郡主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聊著聊著的,眼裏就多了幾分迷離,心思也動了起來,情不自禁地就捉住了風華郡主的手。
風華郡主眉頭一皺,就要把手抽出來,寧王有些不悅:“怎麼?你還是不願意?”
風華郡主麵色不善地盯著他,冷笑道:“寧王想試試萬箭穿心嗎?”
寧王本來也算是有些格調的,平日從不對女子用強,隻是此刻被風華郡主這麼一威脅,本來要鬆手的也不鬆了,僵持間,忽見肩上飄落下一片黑色羽毛,風華郡主眉頭一挑:“和你狼狽為奸的人來找你,你還不去?”
寧王拈開肩上羽毛,“哼”了一聲鬆開她,回了平日辦公的院子,剛開門,距離他不遠的一道屏風後麵就現出一個黑色人影來,不等寧王問話,黑衣人已森然開口:“王爺,已查出泄密之人。”
“說!”寧王屏息,他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狗膽敢將他府中事泄密與護國四庭!
“兵部侍郎王元陵,而且……”黑衣人頓了頓,笑得陰冷:“他還是太子的暗線。”
“砰!”寧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臉色陰沉得厲害:“王元陵,本王可待你不薄!”他怒視前方許久,才舒出一口氣來,“把王妃和綠蠻叫上,同我一道去帝師府拜會晏揚歌。”
“王爺。”黑衣人叫住寧王,低聲提醒道:“既然要去拜訪晏揚歌,何不將此事透露給他?也好試探他是否有心相助,若真有心,自當為王爺除去這兩麵三刀的牆頭草,若他暫且無意,王爺還可以自己動手嘛。”
寧王眼珠微微一轉,覺得這確實是個主意,不由喜上眉梢:“好,就照你說的辦。”
帝師府裏,蕭瑤早早地便將花園布置了許多彩燈,備好了瓜果針線,誓要與府中一概女子相競,更要把風華郡主也請來過節,原也不是什麼大事,晏揚歌也就由得她去。
金風玉露,華燈初上,萬家穿針乞巧心係檀郎,女對嬋娟焚香絲竹悠揚。
剛入夜,蕭瑤召集了帝師府所有的女子,同時點亮那許多的彩燈,串起了瓜果時鮮,相映成趣,一時間帝師府燈火通明,浮塘水榭那邊更是熱鬧非凡,女兒家互相打趣捉弄,歡笑嬉鬧聲不絕於耳。
相對於浮塘水榭的熱鬧,晏揚歌的西苑小築便清冷了許多,唯房中燭光不時跳動,在輕微的劈啪聲中流淌下血紅的淚。
晏揚歌取出一塊鬼玉移到燭光下,乍然觸光,鬼玉猛地綻出更加濃鬱的黑芒,離得近了便恍若連心神都要絞進漩渦中去。他稍稍移開些,指腹細細地摩挲著上麵的紋路。
完整的玄墨鬼玉以世間獨一無二的千年墨玉雕刻而成,圖騰呈圓形,周身繚繞的黑霧經年不散。兩麵俱都雕刻著地獄惡鬼的猙獰圖像,在陽光下會呈現一幅煉獄惡鬼圖,玉麵雕刻的無數惡鬼活靈活現恍若活物。
不知這傳說是何時流傳出世,傳說隻要找齊八塊鬼玉拚在一起,就能知曉鬼玉所繪的信息,如若為真,便是這世上最為殘忍的事,沒有憐憫,失了人性——屍傀。
昔年四疆群戰,戰火燎原,劍光熏天,不知多少人在戰火中喪生,一個毛骨悚然的職業橫空而出,傀儡師。
傀儡師把死人製成傀儡,驅使他們繼續為國家效命,變成傀儡的士兵全無痛感,取人性命殘暴狠毒,發展到後來,竟將成千上萬的活人殺死製成屍傀,令人發指。擁有了這樣一支軍隊,可說是所向披靡,戰無不勝,一支萬人屍傀的隊伍足以掃平一座城池。
但傀儡師也不是誰都能做的,這個行當最繁盛的時期,也不過寥寥十數人。遑論戰爭結束後,這十數人皆被定罪處死,這種泯滅人性的職業才徹底滅絕。
相傳有傀儡師臨死前將製作屍傀的方法寫在一張人皮上製成鼓,與其一筆龐大的財富一起埋了起來,而作為開啟寶藏鑰匙的鬼玉則被一分為八,散落世間各地。
這本隻是一個毫無依據的傳說。如今鬼玉真的現世,可想而知會引來何等的震動。
這片四疆鼎立五國並起的疆土已經沉寂了幾百年,不知有多少人迫不及待地要打破這份平靜,怎奈四疆實力旗鼓相當,互相扶持經濟的無形中也在互相製衡!拿不出一擊即勝,一掀起戰火就能燒透大地的實力,誰也不敢第一個跳出來打破這份平衡。
而記錄了製作屍傀方法的人皮妖鼓,就是這個導火索,無論四疆五國中的誰得到了玄墨鬼玉,都將讓這片疆土陷入水深火熱!
晏揚歌的眸子漸漸深邃,又想起了那雙無求無欲的眼睛,未及深思頸上便抵上一柄鋒利的匕首,他回神一笑:“我以為你被宸王軟禁起來了。”
方才說完,項上寒光便又逼近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