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陽麵色鬆動了些,默了片刻,問他:“那你呢?”
晏揚歌看見右斜邊的路上,遠遠的有一群人抬著一頂軟轎往帝師府來了,忽然露出一個諱莫如深的笑,“我自然是留在盛京,完成一些……作奸犯科的事。”
鳳棲陽順著他視線看過去,認出隊伍中走在最前方的那人是寧王府的管家,那他身後轎夫抬著的十有八九就是寧王了,與晏揚歌對視一眼,極快地避開那一行人的視線離去了。
晏揚歌在原地又等了半刻,然後讓靈惜推著自己入府,剛轉身,就聽身後傳來急喊:“先生莫忙走。”
晏揚歌調轉輪椅,佯作才看見他們,停頓間,寧王一行已到帝師府門口,寧王人未現聲先至,寧王府管家伸手攙出雙目失明的寧王,就見寧王滿麵笑容地朝著晏揚歌揖了一禮,口中道:“學生見過先生,雙目失明,如有不周之處還請先生見諒。”
他口中自稱學生,姿態之低令人瞠目,真算得上是禮賢下士了,眼下,就要看晏揚歌應是不應他這個“學生”了。
晏揚歌饒有意味地挑眉,點了點頭,示意眾人入府,寧王在管家攙扶下跟了進去。
進得廳堂,寧王卻不坐下,而是讓管家扶著走到中央,神情誠摯地道:“不瞞先生,學生今日前來,是要向先生賠禮道歉的。”
晏揚歌蹙眉思索,惑問:“王爺做了什麼要向晏某賠禮道歉?”
“七夕夜裏……是學生唐突冒犯了。”寧王麵上現出些懊悔,管家不失時機地朝後一招手,一個小廝捧著一物遞給晏揚歌,看形狀是幅字畫,用上好的白綢包著。寧王這才接著道:“聽聞先生鍾愛字畫,這幅春風泣血圖是學生畢生所藏中最喜愛的一幅,便贈與先生權作賠禮。”
晏揚歌表情幽深起來,接過字畫,剝去白綢打開字畫,當字畫完全伸展開來,晏揚歌看見字畫的左下方印章姓名時,神情變得微妙起來,挪開字畫時,眼底的微妙已然換成欣喜,口中大讚:“果真上品!”
寧王心中一跳一喜,看來的確是投其所好了,不是投晏揚歌喜愛字畫的喜好,而是這字畫,是當年救出他兄妹二人的國子監祭酒所出,左下方還有他的印章,看來今日這拉攏人是十拿九穩了,也不枉他派影衛找這字畫這麼些天。
晏揚歌若有所思,手中的字畫的確是當年的字畫大家國子監祭酒所作,當年晏承乾被陷害誅了九族,國子監祭酒與翰林院掌院學士一道,拚死保下他一雙兒女晏揚歌與晏揚媚,結果被雙雙罷黜流放,十三年已去,眼下,怕也不在人世了罷。
若他二人知道,當年保下的一雙兒女,如今已隻剩胡媚一人,該是何等的心灰意冷。
心中想著這些舊年慘事,晏揚歌臉上卻是笑意吟吟的,慢慢地將字畫卷了起來,意味深長地看了寧王一眼,道:“畫是好畫,用作賠禮卻是可惜了。”
寧王一愣,晏揚歌這話的意思,莫不是要拒收字畫?正在此時,耳邊又聽晏揚歌道:“王爺既自稱學生,不若……用作認師禮。如何?”
寧王大喜過望,上前兩步,雙手合攏,朝著晏揚歌九十度彎腰深深地鞠了一躬,朗然道:“學生鳳胤清,見過帝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