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你以為……”寧王陰測測地哼了哼聲,話鋒陡轉淩厲:“到了這般田地,你還有什麼資格跟我爭?”
宸王逐漸抬起頭來,眉眼間瀉出耐人尋味的笑意吟吟,令寧王隻是站在他的對麵,便是忍不住心驚,他緩緩道:“二皇兄可真是不講道理啊……,當初氣勢洶洶勒令我交出母妃遺物是你,如今怒目橫眉叱責我將藥方拿出來的,也是你,這可讓我如何自處?”
寧王隱在袖中的手,已是逐漸握緊,他的心裏比誰都清楚,當初是他闖進宸王府,強行索要的藥方,如今再來叱責,倒顯得他強詞奪理!
哪怕,事情鬧大開來,傳去了皇帝那裏,隻要宸王一問三不知,他也隻會是平白難看,得不著半點兒的好處!
寧王看著宸王嘴角微微揚起的,似笑非笑的弧度,心中驀地升起一股危機感……他從來沒有見過鳳胤宸現在這個樣子!哪怕是十三年前,他是意氣風發的桀驁之時,也隻是眼中滿溢睥睨天下的輕狂,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罷了!朝廷之上的勾心鬥角之事,他是從來都不屑的!
十三年後,他是鉛華散盡的落魄,是忍氣吞聲的怯懦,卻都不是眼前的鳳胤宸,眼中所藏,心中所想,竟皆讓他半點都看不透……
不……
不能!
寧王收緊了拳,他絕不容忍,好不容易拔去太子這個眼中釘,又長出宸王這根肉中刺這種事發生,他可是寧王,如今的鳳祁,儲君呼聲最高的寧王!儲君之位,他非得到不可!
想到此,寧王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到底本王沒有損失,隻要你別在南楚節度使的死因上亂講話,本王也懶得再與你計較。”
宸王狀若困惑地撓著半邊臉,自言自語一般地道:“說起南楚節度使之死,倒真是連累死人了,他什麼時候死不好,偏偏死在我麵前。”
寧王心一緊。
宸王似有些喪氣地繼續道:“不過是像尋常一樣去長樂南街找個好友,哪知就這麼巧的,碰見節度使被人打死,害得我被師傅抓回來,挨了這兩天的臭罵……”
若是在一炷香以前,寧王是很樂意聽到這個答案的,但放在現在,真的聽到了,卻無論如何也輕鬆不起來。
寧王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的表情,最細微的變化也未曾放過,但怎麼看,都是之前那個卑怯軟弱的廢物皇子,先前的從容不迫曇花一現般消逝了,快得讓人眼花繚亂,但他心中的危機感卻越發濃重。
他不禁懷疑,眼前的這個鳳胤宸,到底是深藏不露,還是當真未想?
“皇兄?二皇兄?”
他想得入神,竟沒發覺宸王不知何時到了他麵前,他皺著眉喝令他滾開,宸王撇著嘴退開兩步,啜喏著道:“臣弟隻是想問二皇兄,舒痕凝膠已經製出來了,是否可以將臣弟母妃的遺物,還給臣弟了?”
看著他這副逆來順受的懦弱德性,寧王愈發心煩氣躁,沒看見他眼中的似笑非笑,不耐煩地甩下一方羊皮紙就走了。
宸王眼含淺笑地立在原地,久久未動,直到一隻手將地上的藥方撿起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