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印象中,安嵐最初是素麵朝天的,和他在一起後開始塗抹口脂。

他每次與她親熱,最喜歡的部位就是她的唇,安嵐很有可能將丹砂塗抹混在口脂裏。

當時有了這種認知後,他氣到發笑。

一個連螞蟻舍不得踩的人,竟然狠心到對他動了殺念。

一種能摧垮人心智的悲哀襲卷他的全身,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產生一種悲哀的情緒。

是因為他成功的將一個無辜的少女逼成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還是因為安嵐竟對他起了殺意?

他氣急敗壞的讓所有太醫滾了出去。

然後將自己關在房間裏,整整一天。

而這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思考為什麼安嵐要殺他。

他甚至沒有產生報仇的念頭。

一天後,他從房間裏走出來,扔掉了鳳君冉央人拿來的藥,接著派宮人將安嵐請到毓慶宮。

安嵐見到他害怕極了。

他看著瑟瑟發抖的安嵐,那種為自己悲哀的感覺再度襲上他全身。

他問安嵐為何要殺他。

他記得安嵐說,殺他的念頭在她被他欺辱的第一天起就產生了,但真正讓她決定實施的時候,是聽到他曾說,總有一天他要得到安安!

安嵐說,安安是她的姐姐,因為她的關係,爹爹和阿冉已經將她害的昏迷不醒了,他還妄想著要毀掉安安,她已經這樣了,但她不能再讓姐姐受到傷害,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個姐姐,哪怕她死,她付出一切,也不會讓姐姐再遭受不幸!

他在聽完安嵐說的這個理由後,心中的震撼不言而喻,不過,表麵上,他仍是毫不在意,放蕩不羈。

安安竟然是安嵐的姐姐,這世間真的太小。

他豁然明白了為何會產生那種悲哀的情緒,這種情緒其實源自安嵐。

安嵐跟著他的三年中,掏心掏肺,乖順聽話,他一度以為得到了安安的愛,心裏開始變得甜蜜而滿足。

哪怕這愛是安嵐給的,他也會滿足。

他沉溺在安嵐的‘愛’裏無法自拔,甚至喜歡上了安嵐這個替身,否則不會在近幾個月裏,斷了給安嵐準備的避子湯,因為女人若長期服用避子湯會終身不育。

他無意識的在改變著自己,確切的說,是安嵐在改變著他,安嵐是個單純而直接的人,這種單純和直接恰巧他一點兒都沒有。

他以為安嵐是真心的,真的愛上了他這副和鳳君冉一模一樣的皮囊。

誰知,安嵐的‘愛’不過是想將他送進地獄。

所以,他才會產生無盡的悲哀。

最後,他沒有對安嵐怎麼樣,隻是說了一句,真傻!

可不是傻?為了她感情不深的姐姐,竟然委身於他三年,偏偏,這種義無反顧的愛讓他的心,不可否認的動了一下。

後來,他便讓安嵐離開了。

安嵐似乎沒想到見他會如此順利,在離開毓慶宮的時候,暈倒了。

他抱起她,竟發現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他給她診了脈,脈象顯示她已懷孕。

這孩子,他知道,是他的。

他的心裏,驀地騰起一股巨大的驚喜,因為從小到大,還未有一件東西是完完全全屬於他,而現在,在他的生命將要消失的時候,他突然有了屬於自己東西。

他甚至開始害怕安嵐在知道他知曉孩子的事後,流掉屬於他的孩子。

所以,在安嵐醒來,他一句話也沒問。

接下來的日子,他對安嵐很好,好的讓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直至他覺得病情越來越重,他不想讓安嵐看到他狼狽不堪的一麵,才將安嵐送出毓慶宮,並且讓她再也不要踏進宮裏,否則,他不敢保證不殺她!

安嵐走了,再也沒來過,他的身體在短短的幾天就凋零下去,很快便出現這次的昏迷。

“你腎髒衰竭,除非換一個腎髒!”,九度容的話適時的將他從回憶中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