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時辰尚早,看戲聽書的都還未到。上戲的戲班正在南廂房的屏風內化裝準備。
“吳伯達懇定是在後院燒水。”陳斯年帶著葉昆一直朝著後院耳房走去。
“成哥!”在西廂房的長廊,遇見一個著青布長袍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叼著一根煙鬥,帶著一幫人匆匆的走過來,陳斯年急忙拉葉昆閃在一旁。
“嗯!”那中年男子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正要離去,卻又轉過頭來對陳斯年說:“今天上京戲,你們可以休息,注意管理好放映設備。”
“是!成哥放心。”陳斯年連連點頭像是小雞啄米。
那人說完看也不看葉昆一眼便揚長而去。
“他就是戴鼎成,這兒的老板,他隻是不太開笑臉,對我們可好啦。”等戴鼎成一幫人走遠,陳斯年低聲對葉昆說。
其實這戴鼎成之所以對陳斯年還有些映像,是因為放電影這項業務就是陳斯年毛遂自薦的。當時其它戲院都紛紛上了電影,戴鼎成卻因為沒有相關有經驗的人手,遲遲沒有排上,結果這事兒被當時正在夥房燒茶的陳斯年得知,便自告奮勇的在戴鼎成麵前吹噓了一番,戴鼎成也就把這事兒交給他全權處理了。這陳斯年也算是爭氣,上演幾場生意也算不錯,戴鼎成便把他的月錢從五十個銅板兒一下子調到了兩塊現大洋。
再經過一道垂花門,來到後院兒夥房,那吳伯達正蹲在那裏燒茶,滿臉的黑炭活像是一個黑臉的包公。
“吳伯達,你看誰來了?”陳斯年笑著叫吳伯達。
“昆哥!”吳伯達抬起頭,像是見了親人一樣:“真是想死我啦!你怎麼有空過來?”
“幾個月不見,過來找你們敘敘舊。”葉昆笑著說。
“好啊好啊!這兒亂糟糟的不方便,你們先到外邊去,我一會兒就出來,待會一起看戲!”
“嗯,好!”葉昆拍拍吳伯達的肩膀。
等葉昆和吳伯達一陣寒暄再走出來,一些看戲的也開始陸續進場落坐了。
最先來的這些多是些就在附近賭場或青幫的地痞,提著個鳥籠,斜帽歪戴,搖搖擺擺的走進來坐在後排的坐位上;也有一些慕名遠道而來的京曲戲迷,一邊走一邊和同伴咿咿呀呀的唱著。再過一會兒,就有一些有錢人帶著幾房姨太太嘻皮笑臉一路打情罵俏的走進來。不過,像這樣的地方也少不了一些個日本人和黃毛,洋人自不必說,日本人特征也一目了然,一般三五成群,都是在嘴唇之上仁中地方留有一團小胡子,穿武士服,帶著刀或是劍,滿臉殺氣騰騰,像是欠了他娘家五拾擔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