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2 / 3)

“我娘說,三叔是好的。”

蔣悅然又是一愣,似不經意問:“你娘還說了什麼?”

“娘說,璟熙的命是三叔給的,長大了要孝敬三叔。”

蔣悅然站在原地不動,把孩子抱了下來,三歲的蔣璟熙站在他麵前,他蹲□看著孩子的臉,左看右看,橫看豎看,最後用手捏了捏孩子的臉,蔣璟熙吃痛,啪掉蔣悅然的手,眼圈紅了,道:“三叔,好疼。”

“看在你跟我長著麼像的份上你也該孝敬我,你娘教的一點沒錯。”蔣悅然撇了撇眼,使了壞心,又哄:“蔣璟熙,你聽話,我帶你出去逛廟會買糖吃。”

蔣璟熙聽了喜上眉梢,生在大戶人家又是這一代唯一的男丁,便是方沉碧不想金貴他也難,滿府上下都小心伺候的不得了,唯恐是放在手裏怕飛了,含在嘴裏怕化了,蔣璟熙從來沒有出去過一次,聽見這等好事兒樂得嘴都合不攏了。

“璟熙聽話,三叔帶我出去。”

蔣悅然看見孩子動了心兒,撇撇嘴,滿不在乎的問:“當真聽話?”

蔣璟熙眉開眼笑的道:“聽話,聽話。”

蔣悅然點點頭,把臉側過來,伸手指了指自己側臉,吩咐道:“叫我聲爹,親我兩口。”

蔣璟熙連片刻思考也沒做,甜甜地喊了一聲“爹”,使勁兒朝著蔣悅然的臉啄了兩口。末了還抱著蔣悅然的脖子撒了好一會兒的嬌。

屋子裏的人往外看,也不曉得爺倆個是說了什麼,反正隻看見蔣璟熙眉開眼笑的像是過大年似的,又是親又是摟,也沒見他對蔣煦這麼熱絡過。馬文德瞧了半晌也是一頭霧水,蔣悅然難道是這幾年還學了法術不成,蔣璟熙平素還算是安靜,也隻看見這麼跟方沉碧放肆,如今居然對蔣悅然也這麼親熱,這不是怪事兒?

方沉碧也是看見這一幕,頓時臉如火燒,見馬文德瞥他也是覺得更加尷尬,若不是血脈相連,骨血親情,還有什麼能解釋這一切?

“表舅舅,璟熙就先給三少待者,我得去前院去看看老太太的事兒了,大夫人那頭兒我也得去應著,您幫我多看著點。”說罷方沉碧側身先走了。

蔣璟熙跟蔣悅然打的正火熱,見自己娘出了來更是開心,扯著方沉碧的手道:“娘,娘,三叔要帶我出府看廟會,娘也一起去吧。”

方沉碧抬頭,與蔣悅然兩目相對,還沒開口,就聽蔣悅然格外得意道:“璟熙,你叫我什麼,叫給你娘聽一聽。”

蔣璟熙喜滋滋的喊道:“爹。”

方沉碧聞言大驚失色,一把堵住自己兒子的嘴,惱道:“你到底不教他些好的,傳出去了誰來收拾?”

蔣悅然一把抱起孩子,駝在肩膀上,悠哉悠哉的往門外走,邊走邊道:“方沉碧,你怎麼知道不會有朝一日璟熙就這麼叫定我了,他的兒孫叫我爺爺,還會一輩子的都這麼叫下去,叫道我死為止呢?”

方沉碧望著兩人有說有笑的背影心裏翻江倒海的不是個滋味,隻覺得孩子的身世淒涼苦楚,而男人的背影那麼堪憐,她懂,這輩子不會再有人跟蔣悅然一樣如此愛她,隻是到底還要多久她才能逃出這個牢籠呢?如果逃出去了,蔣悅然還會一如當初的等在原地?如果他不願再等了,那麼她和孩子又該何去何從呢?

那頭兒劉婆子一早得到信兒了,茗香站在屋子裏頭垂頭啜泣,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知道蔣悅然這麼許久才回來一次,從進了他的房到現在任是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就讓她這麼枯等下去,眼看著蔣悅然就是不動心,她也實在是沒法子了。

當年那點事兒她一清二楚的,可她以為蔣悅然終究會接納她,誰曾想是今兒的結局,他非但不愛她,反而恨她,恨得要死,恨得要讓她這一輩子都為著當初耍心眼兒付出代價,這麼一想來,隻覺得蔣悅然太過冷血無情了。究竟是他有情還是無情?茗香似乎也看不懂了,或者說,隻有對待方沉碧的時候,蔣悅然才是個有血有情的人。

“這倒也真是怪了,小少爺就這麼好了?不哭不鬧了?難道是神婆兒功勞?還是?”

劉婆子瞧了大夫人一眼,餘下的話不願說太多,大夫人坐在榻上想得出神兒,正想著下人從外麵進來,彎腰低頭道:“三少這是帶著小少爺出府去了。”

“什麼?亂來,還不讓人去給我追回來,孩子方才病好,這個天出門兒不病才怪。”

大夫人話音兒剛落,劉婆子忙上前道:“婆子我倒覺得主子您還是容三少去吧。”

大夫人狐疑的看了劉婆子一眼,尋思起來,劉婆子見縫插針勸道:“三少的性子這麼多年我們可算是領教了,豈是一個倔字說的盡的。三少心裏有數呢,逼不得,我倒覺得卓安的話實在是值得想想通透,這功夫的三少跟夫人您已是賭氣的很了,您給他點空間,他反而把這一股腦的怒氣兒轉到別人身上,人不總是這樣,哪裏給的勁兒大了,哪裏就會生出個窟窿出來。若是夫人您想撥亂反正,不如四兩撥千斤的推去給他人不是更好?”

大夫人似乎懂了些許,嘴角微微帶笑,接話道:“你是說方沉碧?”

劉婆子喜道:“到底是誰負了誰,三少自己不聽別人說也明鏡兒似的,對小少爺好,那是因為小少爺是大少奶奶身上掉下來的肉,他希貴是自然的,但也是因為小少爺的存在,三少時時刻刻都想著當年到底演的是哪一出,喜歡的越多就恨得越深,況且我們三少是個癡情的人兒,這麼多年不見迎娶李家大小姐,又不回府,這還不說明一個理兒?”

大夫人笑道:“好你個劉婆子竟是也學會了九曲十彎兒的道道兒了,如今看人倒是也準成了,瞧著我這傻兒子也給你看透了去。”

劉婆子忙道:“哪裏是我這老貨看透了少爺,其實不過是這癡男怨女的故事罷了,始往今來連曲子裏頭都這麼唱,我聽了這麼多年一點也學不會倒是沒得長進了,跟著夫人也會被嫌棄蠢的不是。”

大夫人笑道:“我倒是要謝了這個方沉碧了,年年都給我兒送了那麼多東西去,雖不見悅然去提親,可那些名目都是合情合理的,誰也說不出個一二來,可卻是便宜了我兒,名正言順的把東西都運出府。再說又是給我添了乖孫,倒是個很好棋子兒。”

茗香聽在一旁,也覺得後脊背都跟著緊,她沒有那麼多心思詭計,她隻是簡單的想要蔣悅然的一點點偏愛就可以了,僅此而已。

“茗香啊,你呢想要得到悅然的喜愛就得多下點心思,多想想辦法。”

茗香撲通一聲跪在地,哭道:“少爺分明一點心思也不願花在我身上,至今從未碰過我一下,我亦是想了又想,始終也抓不到少爺的一點點心意,求大夫人成全,指條路給茗香,茗香一定一輩子都感激大夫人。”

大夫人端杯吃茶,不緊不慢道:“不要你再他麵前詆毀方沉碧,如今地步,誰說什麼他也聽不進,你說她不好,反倒讓你主子打心底兒裏反感,不如你反著來,倒不失為好辦法。”

“誇大少奶奶?”茗香不解。

大夫人撩眼看茗香,笑道:“自然是誇她,誇她夫妻和睦,誇她嫻熟德惠,大少不是一直給她伺候的很好嗎,又生了個大胖小子為繼難道不該誇?”

茗香一下子明白過來,磕頭蟲一樣點頭道:“茗香懂了,茗香懂了。”

那頭兒方安一家子知道老太太走了,一大早也趕到河源縣,方沉碧抽了功夫方才勉強脫身從蔣府出來了,東西送到老李那裏時候,馬巧月和方聰已經在了。

馬巧月這幾年操勞不少,人也老了許多,方聰倒是見長,隻是仍舊瘦弱的很,見了方沉碧熱絡極了,忙上前扯了方沉碧的手往桌位上拉:“姐,好久不見你了,你又瘦了。”

方沉碧摸了摸方聰的腦袋笑問:“我家弟弟見出息了,比上次見到時候略略結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