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知道這個理兒,故而,這日請客隻請了薛姨媽,比未邀請王氏。卻不料這邊邢氏、賈敏、可卿、尤氏,正陪伴張家王家的親眷說話,王氏卻帶著寶玉李紈賈蘭來了。
探春一早被鳳姐請了,合著迎春惜春黛玉一起招待張家的小姐。王家如今也有一個嫡出小姐,如今改了名字,叫王熙鸞。一聽就跟鳳姐是嫡親姐妹。
這也是王子騰夫人的主意。
王子騰那些淑女都叫王淑媛,王婉儀這些名字。
王熙鳳是王老爺子賜的名字,她就把自己個敢閨女按照鳳姐排輩分了。
甄居士見王家這般,又不阻攔她跟侄女兒見麵,從此安安心心待在榮府。鳳姐不僅救了他侄女,他的心悸毛病也治好了,這既是救命之恩,又是知遇之恩啊。可不得就要忠心耿耿報答。
回頭卻說鳳姐請客,知道瞞不住,但是,她邀請了探春,故意不邀請以為王氏,就已經給出了態度,不歡迎王氏。不是她不歡迎,而是張家厭惡。
按照常理,王氏應該自覺回避。
不想她竟然來了。
來了就來了,她還要故意高聲喧嘩:“對不起貴戚,我伺候老太太來晚了。”
邢氏今日要幫鳳姐,故而隻是過去打個轉,留下二房婆媳就走了。這個時候竟然被她拿出來說嘴。即刻就要反駁,卻被賈敏眼神攔住了。
賈敏笑道:“二嫂來啦,老太太這會兒還好?我蒸的茯苓糕老太太可喜歡?”
王氏見了賈敏接話,不敢再齜牙,好聲好氣起來:“老太太很喜歡,叫明兒再上這品。”
賈敏回頭就跟張家大太太說配方去了。
王氏跟王家妯娌打招呼。
王家妯娌卻笑著跟李紈寶玉賈蘭幾個說話去了。
木樨這邊忙著給二房的人上茶。
王氏無所事事,抬眼瞧見金釧與晴雯。頓時眼中流火:“金釧啊?怪不得前兒我給你家送信,讓你回去當差沒找到人呢,沒想到你竟然跟了二奶奶?”
金釧如今可是三層修士,再不怕王氏,她與晴雯相視而笑,雙雙上前給王氏行禮:“給太太請安,二奶奶讓奴婢們來請太太,說是有一事情要請教太太。”
說著不等王氏回話,兩人一邊一個攙扶著王氏去了廂房。
王氏想要責罵,卻不料晴雯在她腋下一戳,她就暈厥了。
鳳姐聞聽王氏出場,就知道她是鬧場子了,這才安排金釧晴雯出場,借由王氏失態把她弄下來。即便別人知道王氏是被挾持,也不會說三道四。張氏的死亡,就有她的手筆。張家恨死了王家,王氏卻故意出麵挑釁。
這事兒就是王子騰知道,也隻會責怪王氏沒眼色。
張家如今如日中天,回避尚且不及,哪能上趕著少不痛快?
真當人家張家人是傻瓜,隻是憎恨賈母一人?
王家這個小插曲雖然讓張家太太們一時不悅,卻架不住可卿賈敏會說話,很快的就過去了。
傍晚送客,鳳姐有特特跟張家老太太解釋,根本沒有邀請二太太,二太太在榮慶堂照顧老太太,這是孝道,她身為晚輩不能拒絕。
張家婆媳聞聽這話,再不會責怪鳳姐,滿意而歸。
初十,原本是寧府請客的日子。
鳳姐正在家裏吩咐木樨晴雯晴川幾個準備禮盒,為主是鮮果幹果酒水這些女客們喜歡的吃食。整個京都地麵,榮府出品無人能敵。
這一日夜半,可卿忽然驚慌失措的來找鳳姐,見麵便抱著鳳姐痛哭流涕。
竟然是忠義郡王府派遣一個婆子私下跟她聯係,說她是先太子之女,是這個國家尊貴的公主,卻因為賤人謀嫡,倉促之間被送入民間隱藏。
鳳姐心裏咯噔一下,她知道,賈府以賈代善早逝,賈敬出嫁為代價隱藏的秘密被人揭露了。
可卿一個孤女,無權無勢,忠義郡王府在這個時候跟可卿接觸,難道是忠義郡王府有所行動?
可卿身上所有的籌碼不過時榮寧兩府的財力與人力。
再有就是,賈代善曾經是太子的師傅,榮寧二府擁護先太子,可以起到鼓舞人心,迷惑人心的效果。
若是先太子昔日的師傅也不擁護他,說明他死得並不冤枉。
鳳姐握住可卿,使了一個清心咒,等著可卿平靜下來,然後問道:“你相信嗎?你想認他們?“
可卿搖頭:“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們,我很滿意眼下的日子,我不想改變。”
鳳姐得到可卿回答,緊張的思忖,可卿的存在太上皇到底知道不知道?
如知道,可卿平安二十年,說明太上皇並不忌憚這個孫女,並且希望這個孫女好好的活下去。
若是不知道,這件事情揭破,榮寧二府就會有大麻煩。至少榮府有欺君之罪。
這件事情連賈母也知道到底是否泄露了,若是上皇不知道,可卿死遁即可。若是知道,可卿就不能死遁,否則,賈府就不僅欺君,還有逼死皇家血脈之罪。
還有一條生路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幹脆跟太上皇坦白,有人猜測她是先太子血脈,並以此威逼。
坦白承擔的風險太大了。
上皇會容忍賈府欺君嗎?
弄不好榮寧二府就有傾巢之禍!
鳳姐追問:“這件事情你怎麼想?”
可卿搖頭:“我不知道,我之前沒聽說這事兒,如今聽說,我覺得或許我就是個災星吧,因為我,我娘難產而死,加入賈府三年無子嗎,如今還可能拖累兩府,一旦我的身份是真的,兩府必定罪責難逃。我這些日子想了許多,我在想,或許,我死了……。”
“不可胡言!”
鳳姐道:“不管你身份如何,都不是你的錯,當年不是你謀反。如今你是升鬥小民,該死的是那些亂臣賊子。你信不信我?”
可卿道:“我自然信服嬸娘。”
鳳姐言道:“如此甚好!你先按兵不動,看看那些人的後手,若有人再上門,你嚴詞拒絕,並威脅說他們再來騷擾,就要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