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頭發粗糙,神色憔悴,目光空洞,臉上血色盡失的女人,哪裏還有一點昔日走紅毯時的女明星神采,這分明是四十多歲,沒怎麼保養過的老女人啊!

蔣文軒名聲掃地,從此定居在國外不回來,對此最高興的當屬楚昭了。

他一改原來風流的本性,變得越來越沉穩,楚家商業帝國的版圖在他手上又擴大了許多。

楚昭這個名字多次出現在《財富》《時代》等多個知名金融周刊上。

三十歲那年,他和劉氏企業的千金結婚,政治婚姻,說不上多麼情深義重,但也能做到相敬如賓。

兩人育有一子一女,任誰見了他,都要真心誇他這輩子過得成功,堪稱人生贏家了。

楚昭一直也這麼認為。

但在夜深人靜的書房,他處理完公司的事務,偶爾想到阮甜這個名字,心裏卻意外地有點堵得慌。

可奇怪的是,他先前明明和她沒有什麼交集。

白駒蒼狗,七十年的光景不過彈指一揮間。

臨終前,楚昭把子女叫到床邊,在律師的見證下把千億的家產做了分配。

妻子劉夫人哭倒在他床前,傷心的不能自己。

像他們這種豪門夫妻,她結婚以前就沒有指望他能有多麼愛自己,畢竟她父親五十多歲了還是風流浪蕩的樣子,私生子生了一個又一個。

和楚昭在一起以前,她已經做好了以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準備了。

可結婚之後,她丈夫一向潔身自好,一不出軌女明星,二不玩三流小網紅,從來沒有傳過任何緋色新聞,正經的和過去的他恍若是兩個人。

劉夫人的幾個小姐妹都羨慕她嫁得好,簡直堪稱是豪門裏的模範夫妻。

她想,她這輩子是值得的。

楚昭溫柔地摸了摸他妻子蒼老,已經爬滿皺紋的臉。四十多年相伴,縱使沒有愛情,但親情總是有的。

他艱難地張了張嘴,“錢包。”

兒子女兒都不懂他,隻有劉夫人明白,喚傭人把放在書房抽屜裏的那個錢包取過來。

錢包的材質做工都是極好的,但款式老土,不知道過時了多少年。

楚昭緩緩打開,把裏麵一張餐巾紙展開,那一抹紅色的唇印早已褪色,不複往年的鮮豔。

他知道這個是很重要的,將紙巾握在手中,他便覺得自己終於能夠安心地去了。

往事如戲,一幕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直到最後一口氣咽下,他都沒能想起,這口紅印到底是誰留下的。

他笑著,眼底卻有眼淚落下。

他一生過得輝煌暢快,唯一的遺憾,恐怕就是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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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間這麼多年過去,對於被困在冥界的梵音而言,不過是幾日的光景。

“恭喜宿主,圓滿完成任務。”阿生出來,對她道。

她現在還是蛇身人像,麵容極為好看。

阿生怔怔地看了一會兒,竟然覺得她長得還和九重天上若虛太子的仙侶長得有些相像?

念頭一閃而過,阿生便自己先給否決了。

這女人不過是犯下重惡的蛇妖,如何能和天上的神仙相比?

梵音吸了原主阮甜的精魄,功力恢複了一些,原先動都不能動的蛇身現在能擺動擺動尾巴了,她心情瞬間大好。

“不過……”阿生奇怪地問,“任務隻說要獲得目標人物的好感度,以及完成原主的兩個心願,宿主為何要多此一舉,最後把視頻交給原主的經紀人?”

在婚禮那日,梵音把那段監控視頻發到宋明麗的郵箱,懇請她在自己死後把視頻發到網上。

如此,才有了後來發生的一切。

梵音抬眸,神色不似先前的歡喜,好像想起了什麼傷懷的過往,“我這條蛇,向來講究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得罪我的,我絕不能讓他好過。”

她眼中驟熱升起了幾分憤恨,有毀天滅地之勢,但轉而又掩去了,隻剩平靜如一汪清泉的眼眸,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阿生被她剛才的樣子嚇到了,梵音卻笑笑,又搖了搖蛇尾。

她現在蛇身被鎖神鏈捆著,動彈不得,隻有等十成的功力都恢複了,她才能掙脫這該死的繩子。

“我等不及去下個世界完成任務收集精魄了,下個世界的原主是誰?”

阿生簡單講述了一下情況:“下個世界的原主叫陳豔豔,保姆的女兒,二十歲,她和季家的少爺季淮相戀,最後季淮愛上外院的白富美校花周清嫵。”

“陳豔豔慘遭拋棄。她在酒吧借酒消愁,醉到不省人事時,被一群小混混給侵犯了。她想不開,在浴室割腕自殺了。”

梵音把這些記在心上,自信道:“所以,這個世界的攻略人物是季淮?二十多歲的小男生,我保證用不了多久就能攻略成功。”

“不是。”阿生咳了咳,道:“這個世界的攻略人物不是季淮,而是他爸,季景仲。”

梵音愣了一瞬,便挑眉,開心地拍了拍手,笑道:“哈哈,有意思。走吧,我們一起去下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