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應月沒什麼新衣服,對從前的舊校服也愛護得緊。因此,這校服雖然穿了三年,卻根本不顯舊。往主席台上一站,大家頂多能察覺這不是新衣服,但也絕不會覺得衣服破舊。
她琢磨了好一陣子,決定對這件舊校服“特殊處理”。
從宿舍出門,時間已近傍晚。
她要對舊校服做些“特殊處理”,怕被同學看見,沒去洗衣房,轉戰籃球場旁的一個廢棄乒乓球台,躲在水泥桌板的一側開始洗衣服。
她先將舊校服扔進臉盆,把滾燙的熱水澆進去,過了一段時間,又將從宿管阿姨那兒要來的84消毒液倒進去,沒一會兒,校服鮮紅的領子就開始褪色,變成淡紅色。
有人走了過來,陳應月探出半個頭,見是與她同鄉的高年級學姐就不再多心,繼續忙碌著。
“小月,你這是在幹嘛呢?”學姐不解。
九月的秋老虎將地麵曬得滾燙,陳應月滿腦門的汗,不知是天熱的,還是水蒸的。她笑著揩揩汗,抬頭:“在準備周三上台致詞穿的衣服呢。”
“這不是我們學校初中校服嘛。”
“嗯。”
“可這校服顏色都褪成這樣了……”
“那你還準備穿?”
“當然,我就想要它褪色。”她笑得虎牙都出來了:“不止這樣,我還打算把袖口的地方用小刀刮破。經常寫字,衣服穿得時間長,袖口很容易磨破,而且這樣做大家都看得出來。畢竟……”
“畢竟什麼?”
陳應月抬眼與學姐相視一笑:“班主任選我上台,可不僅僅是為了讓我致詞。據我所知,今年還比往年多了一項,我會作為貧困學生代表接受社會愛心人士的助學獎金,聽說還會有媒體到訪。這一屆和我成績相仿的學生並不少,學校絕對可以選一個見過大世麵、演講經驗豐富的學生上場,可學校最終還是選了我。他們選我上台,想要的可不是一個穿著光鮮的女學生,他們想要的是一個出身貧困積極向上的女學生,讓人遺憾的事情,才更值得別人同情。況且……”
一個籃球滾到了陳應月的腳邊……
她下意識地抬起頭,卻見一個高瘦的人影站在她麵前。
夕陽的餘暉很長,他短發的倒影,正好遮在她的眼上。陳應月覺得他有些眼熟,卻又叫不出名字。
這廢棄的乒乓球場荒得很,從隔壁的籃球場走過來需要繞很多路,他大概是在這邊聽了很久,發尖的水滴已經在沙地上洇成了一灘。
陳應月長這麼大,自認為做事相當謹慎,雖然做過很多壞事,卻從沒被人撞見過。這還是第一次……
她也不知道他到底聽到了什麼,抱著僥幸心理,想要試探一下。
卻見他蹲下身,撿起籃球抖了抖,散沙落了一地。
他蜷曲的睫毛微動,抬起眼皮,滿是嫌惡的眼,向她吐了三個字。
“心機婊。”
長這麼大,陳應月還是第一次被人戳穿壞事。
陳應月不好惹事,但是事來了,她也絕不怕事。
自尊心戰勝了偽裝,她跨前一步,伸出手,正想抓住他的肩膀,讓他回來解釋一下“心機婊”那三個字的意思,卻猛然想到……
打鉤的籃球背心。
三條杠的運動短褲。
……陸亦修。
想到那天他在教室裏的表現。
她的囂張氣焰,一會兒就燒沒了。
惹不起,她就躲,大女子能屈能伸。
直到很多年之後,陳應月才知道,陸亦修這樣的禍害,是想躲也躲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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