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是夜, 兩年未去的湖景別墅前,陳應月再次按下了密碼鎖。
鎖開了, 1112,還是她的生日。
陳應月生在南城的小鎮,鎮子四麵環水, 她家也就住在河邊一隅。她從小習水性,也最喜歡水。當初, 陸亦修說要在上海置業,選了好幾處地方都沒看中, 最終選定這裏, 可不就是因為屋前有大片的水麵,是陳應月喜歡的。
打開門, 屋裏沒人, 陳應月熟練地摸了左手邊的開關, 點亮了一世界的清明。
微信傳來消息,陸亦修說還有十多分鍾才能到,陳應月就在客廳沙發上隨意坐了下來。
茶幾上的一本藍色封皮的冊子, 有點眼熟,引起了陳應月的注意。
她俯下身, 把冊子拿過來,才看清上頭的幾個大字。
高二同學錄。
同學錄是有鎖扣的, 順序明顯是被人重新編排過了,打開的第一頁就是陳應月的。
陳應月認得這是自己的字跡,甚至約莫還能想出, 當年陸亦修纏著讓她簽同學錄時,她明明害羞緊張得要死,卻還要假裝不耐煩,在上頭亂寫。
隻有她知道,她每筆都是認真思考過的。
年少時她雖不懂愛情,可關於陸亦修的每件事,她假裝漫不經心,卻字字走心。
後麵是其他同學留言,有蔣磊、藺妮、吳帆……還有很多人的。
每翻開一張,陳應月眼前都能浮現出他們的麵容,好像那段青蔥時光離自己並不遠。
最後一頁,是陸亦修個人的主頁。
通篇的字跡,都潦草笨拙。
陳應月忍不住嘴角上揚,大概這世上也就她知道,陸亦修曾經的字跡該有多醜。後來是經濟公司特意請書法大師教他練字,才把他的簽名訓練成現在這般精練好看。
她詳讀著陸亦修的每一項個人信息,直到看見愛好那一欄。
愛好那欄留了一行橫線,原本填的是繪畫,卻不知道主人曆經了怎樣的糾結,硬生生地把繪畫那兩字劃掉,修正成了“陳應月”三個字。
再往下看。
未來理想是什麼?答:陳應月。
未來想去哪兒旅遊?答:陳應月心裏。
未來想從事的工作是什麼?答:陳應月的老公。
所有關於陳應月的,都寫進了他的人生規劃。
幼稚的字體,一度引人發笑,但看到最後,陳應月隻剩感動。
眼眶又在發熱,陳應月心想,自己的眼睛今天一定是生病了,所以才會老是發燒。
正想翻往下一頁,同學錄卻被一雙突如其來的手給搶了過去。
陸亦修脫下風衣扔向沙發,把同學錄疊齊收好,語氣遮遮掩掩的:“童言無忌的東西,有什麼好看的。”
陳應月跟他伸手,“既然不好看,那就借我帶回家好好回味吧。”
“還回味?這就算了吧。”
裏頭寫了什麼,陸亦修清楚得很,他雖然平時在陳應月麵前沒臉沒皮慣了,但畢竟是年輕時候的事兒解釋起來會害臊。這一想,他趕緊把同學錄收好了。
趁他藏同學錄,陳應月就單刀直入了。
“問你個事兒?”
“什麼?”
“聶文澤認識嗎?”
陸亦修拉開抽屜的手一頓,“認識。”
“他是誰?”
“周纖她男人,我發小。”
陳應月俯下身,拉開他的手,替他把抽屜關上,“所以說,你當初和周纖在一起,都是騙我的?”
“誰騙你了!”陸亦修一屁股往沙發上坐,開始耍賴:“你也沒來問我啊。”
陸亦修一股腦兒地把責任往她身上推,陳應月心裏覺得委屈。在陸亦修不知道的很多夜裏,陳應月輾轉反側,都是因為背棄信任自己的周纖而帶來的不安和愧疚,這些都是陸亦修不知道的。
陳應月嗓子有點啞,埋怨道:“要是你早點說清,我就不用……”
“不用什麼?”陸亦修打斷她,“你跟吳新偉不也打得火熱嗎?”
陸亦修還覺得委屈呢,憑什麼她跟吳新偉搞得劇組人人皆知,他跟她在一起近十年,卻被當做隱形人,誰都不能說。即便是基於她父親曾經的事故,陸亦修仍然覺得她站不住腳。當年,因為隱藏關係的緣故,他甚至一度以為她從未愛過他。
“陸亦修你欺人太甚!”
“好,是我陸亦修欺人太甚!”
他站起來,拎起沙發旁的風衣狠狠一甩:“那你陳應月怎麼不捫心自問,我等你兩年,拿這點事兒刺激刺激你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