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東林正義聚 魏黨臭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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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夜色已深,幾人還須回去趕工,便欲抓緊離去。內閣首輔恩師葉向高,卻恰當其時從外邊急急趕來道:“幾位賢侄能否稍停片刻?老朽有話囑托。”
“啊,恩師?原是您老呀!”言官甲欣喜道。“剛才學生們相聚還在惦念著恩師哩。”
“是呀,恩師,天已這麼晚,您老咋也來了?”言官亦趨前深深一躬道。“學生等還欲聽恩師訓導哩。”
“是嘛,我等商定的事,明日會想法向您老及時稟報哩。”言官丙亦如實稟報道。“以求得恩師及時指教。”
------諸人聞聽,當即佇步,並相繼招呼道。
“原本老朽今晚有事不能前來。後卻發現崔呈秀,王體乾等幾個魏閹黨羽,在午門外背靜處鬼鬼祟祟,似在密謀什麼?”葉向高急急向其學生們提醒道。“原本政見不同的信王意外繼位,魏閹已心存誡意;今又見死黨客氏被逐,他豈又心甘認輸?古語講‘困獸猶鬥’,況仍手握重權的魏閹乎?說不定,此刻正召集三、五死黨欲籌劃圖謀不軌?剛才我已先派人入宮奏報皇上;這又急急趕來曉諭諸位做好‘防變’心理準備;明日早朝欲參劾魏黨時,亦須見機行事”
“多謝恩師提醒及時!”年長的言官甲率先代表諸人致謝道。“我等會提高警惕和防範意識的。”
“是呀,天已這麼晚了,恩師還能不辭辛勞,前來關心學生;吾等更心懷感激。”楊所修亦深為感動道。“明日早朝欲參劾魏黨時,亦定會見機行事的。”
與此同時,在皇宮外東安街的魏家胡同深處,有一幢近年來新建起的豪宅大院,這便是魏忠賢的私宅。院內的寬大客庭裏,此時刻正煙霧燎繞,人聲熙囔。魏黨的一些在京朝廷高官,如兵部尚書崔呈秀,工部尚書李養德,太仆寺少卿陳殷等;及地方官員延綏巡撫朱童蒙等人。當然還有平時同魏忠賢關係最“鐵”,接觸最多的朝廷司禮監、禦前秉筆太監王體乾,盡都像在自己家裏那樣,熟不拘禮地或站或坐,或抽煙或品茶------
當然於夜晚不約來此“幹爹”“九千九百歲”家豪宅,既非混煙討茶,亦非閑談聊天;而是欲探聽朝局變化可靠消息,同時討個應對主意哩!
“您說這新帝登基已數天時間,到底幹了幾件正事?”兵部尚書崔呈秀,先偷看一眼庭內正座上的魏閹,又同對麵坐的工部尚書李養德四目相對,當得到對方點頭默契後,便帶頭發言道。“他一不往遼邊增兵送餉,二不派員地方各省催賦征糧,三不頒旨給官員增俸提薪;卻率先把矛頭指向內廷,趕走了德高望重的奉聖夫人、吾等可敬可愛的客氏媽媽。怎不令人既不平又心痛。”
“是嘛。古語講‘一朝天子一朝臣,後朝不用前朝人’;試想吾等嗣前多為府縣無名小吏,均係幹爹一手提拔,才有今日朝堂參政榮耀。”李養德隨即附和道,“爾今新皇登基,它事不幹,先將客媽媽趕走,是否拿此開刀,隨後再將吾等分而治之?”
“是呀幹爹,若果真如二位尚書大人所言,咱可得早做防備。”經前二位提醒,太仆寺少卿陳殷亦當即驚慌道。“趁您老手中尚還有權,該出手時就出手,可不能坐以待斃。”
“孩兒們哪!其實爾等大可不必心中惶惶六神無主。皇朝一切不都照舊如是嗎?太陽照常每日從東方升起,仍從西邊落下嗎?”魏閹坐於客廳正中太師椅上,擺著外強中幹的臭駕子,故做冷靜坦然道。“不就是暫時出宮位客媽媽嗎?今告爾等實話,那都是我倆提前安排的。目的是試探新皇對咱家的態度。還好,實踐證明他亦聽話。他若真敢動咱家根基試試?此事王師傅清楚:前日早朝,咱家故上‘辭章’,他新皇不當即婉拒了嗎?
“再說哩,不管他誰坐天下,究竟聽誰的?關鍵看朝廷大權在誰手裏。爾今盡管禦座上換了新當家理事人,但這操縱東廠特務機關、指揮十萬錦衣衛大權,及掌控朝廷官印之職,不仍在你們幹爹手裏嗎?所以我說,在朝為官辦事,多點警惕性未必是壞事;但心要明,眼要亮,關鍵時刻千萬莫要跟錯人,更別學哪些‘牆頭草’哪風吹來向哪兒倒。
“打從明兒開始都給咱家打起精神,該幹啥照常幹啥;隻是白天要多雙眼睛,暗中觀察朝中百官,尤其哪些東林餘孽的言語行動,夜晚多隻耳朵,注意傾聽動靜,一有風吹草動,隨時向咱家報稟。”
崔呈秀、李養德等,正如他們自己所說,原本沒啥能耐資曆,靠著巴結奉迎魏閹,從基層一步登天,來京城“中央機關”任職;平時狐假虎威,又多行不義;爾今繼位個清正廉明的新皇帝,一聽說要撥亂反正,又親見“幹爹”後台收斂不少,隨又逐出客氏;狐死兔悲,自然心內惶惶;這才來後台這裏一探虛實,二討主意。經魏閹此番打腫臉充胖子——強支架一番真真假假細分析,也當真增了“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