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不附遭報複 倒魏上真疏(1 / 2)

第063章 不附遭報複 倒魏上真疏

(094)

仍為當晚。東城街魏家胡同魏閹豪宅。寬大客廳內煙霧燎繞,酒氣四溢。雖然新老門生崔呈秀、高學魏等,多已熏熏欲醉;但做為主人,尤其頭目兼恩師的魏忠賢,卻仍保持著幾分清醒和矜持。這一為不失權威,二要清醒地思慮一些事情。剛剛被新門生、本科狀元高學魏,提供的新情況,當即中了心:科考探花不先來拜訪自己,投師門下;卻先去拜投內閣首輔葉向高那個東林老朽,這可是個極壞的征兆和開頭;也不管他是探花,榜眼,一個人倒無足道,關鍵是不能有如此個壞的開頭,若不加以懲治的話,今後那些個缺乏政治頭腦,不識門麵高低的文人學士,進士閣僚,會否上行下效?逐步投向東林麾下?

也正為此點,自三年前天啟朝首次科考,他就向已開始事事聽自己的天啟帝,婉轉表達了,“廠臣亦想效曆代內閣明相,在科考後收一些魁元進士為門生”的意向,自然仍似既往曆次奏事一樣,隻喜木工,厭惡朝政的天啟帝,二話不說,在其奏折上朱筆隨即一批“準奏照辦”。於是,魏忠賢如獲至寶,當即吩咐下去,幾位重要魏黨骨幹,采取“責任到人”“分片包幹”的辦法,分別去做通當年科考,狀元、榜眼、探花所謂“三魁”及十名以前進士,動員其投拜在魏忠賢門下。

於是乎,“三魁元”及十名前進士,當即起了階級分化:部份官癮十足,正欲投個靠山,以助自己嗣後飛黃騰達的上述對像,正瞌睡哩有人給送來了枕頭,心中暗喜之際,便順水推舟投其名下。如崔呈秀、楊維垣、李養德之流,便是那次收攏的產物。當然亦有政治觀點中立者,本心不願靠幫投派,但抗不住魏閹軟硬兼施,最終亦隻得違心地成為魏黨門生;至於部份正派者,軟硬不吃,最終卻落得個不是被安個“莫須有”罪名,取消功名;便是被降級使用:發配到邊遠蠻荒地方任個小官。

爾今憶及此段,魏忠賢還大有一番成就感呢!哼,可那些東林腐儒竟在私底下嘲笑咱家,‘目不識丁的閹人,竟也附庸風雅的收什麼門生’?豈不知這正是咱家較爾等高明之處。咱家正是通過此手段同爾等擴大勢力,爭奪接班人呢!

但爾今這個錢嘉征什麼狗屁探花,竟吃了豹子膽般不把咱家放在眼裏,卻要去投奔東林的葉向高老朽?真是可忍孰不可忍!若不治酷你不知咱家厲害。

於是當即做出一果斷決定,立命魏黨骨幹、吏部尚書周應秋,以“錢嘉征等新科進士,曾參與當年‘黨爭’,充當罪臣楊漣等馬前卒”的罪名,即從“新科進士擬任官員”名單中剔除;並明令“上述錢嘉征等,取消嗣後科考資格,永不錄用”。

這道嚴令,無疑於給錢嘉征等,宣判了仕途的“死刑”。頗具諷刺和悲壯意味的是:僅僅在三天前,內廷執事還大張聲勢,敲鑼打鼓到背街小旅館中,去給探花老爺去送高中喜報;次天上午亦同新科狀元、榜眼身披紅綾,帽插雕翎,騎著披紅大馬,禦街上去誇官呢!但三日後的今天,同是那幾個內廷執事,卻高仰著驕傲的頭顱,乜斜著不屑的狗眼,再次來到錢嘉征住的小旅館門外,聲嘶力竭地喊道:“海鹽縣舉子錢嘉征哩?吏部通知:因汝當年曾經充當,擾亂朝綱,罪臣楊漣‘大搞黨爭馬前卒’,犯下叛逆之罪,今特明令取消進士探花資格,永不錄用!”

因之前早有予料和心理準備,所以錢嘉征聽報後並不頹喪意外,隻是覺得那權奸魏忠賢報負的未免太快了些吧?但惡運既然遲早要來,早來倒也早安心。

於是,毫不氣餒畏縮,反而高仰著頭顱,傲然挺立於樓梯口,拿出對方前送的喜報,突兀“哈哈”一笑道:“回去報於爾等主子:嘉征原本恥於同其為伍,更不稀罕他送的什麼狗屁‘門生’官員頭銜。注意收好了,這是爾等前日送的喜報。”

邊說邊將喜報拋扔下去。丟掉了這暫時的功名,錢嘉征並未覺得有什麼遺憾和婉惜。在那個時代裏,雖然它對於一個文人學士來說,是身份和社會地位的象征,但對比於文人傲骨氣節來說,它畢竟還算小節。前輩學人陶淵明能“不為五鬥米折腰”,吾錢某亦不會為一官半職低下清高的頭顱。何況深信這極不正常的政治氣侯,決計不會曠日持久。

隻既尷尬又可悲可歎的是:自進京趕考,至今業已月餘,原所帶銀兩盤纏,除去近一月住店食宿開支,大部份用於內廷執事那天送喜報時的賞賜。今已囊中羞澀。但勢力店家狗眼看人低,幾日前聽說錢嘉征高中探花,便極盡巴結奉迎之能事;爾今見他倒黴遭貶,便當即變臉。不僅上趕著催要住店錢,還竟欺負人般說什麼“一個被貶進士住店黴氣”,立逼錢嘉征清賬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