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召對遭訓斥 魏閹陷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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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總管,爾身為朝廷老臣,難道連朝堂奏事規矩亦忘了嗎?”崇禎帝當即怒責道。“俗話講‘讓人講話,天不會塌下來;阻止人講話,自己難免有天會垮台’,別人上奏疏,你咋老喜中間插話呢?汝講‘錢欲上疏蒙混朕躬視聽,要朕警惕’,朕躬清醒得很,用不著你來提醒。俗話說‘無風不起浪’‘沒草不沾布袋’;朕倒建議你魏總管,認真反省反省自己:既然那麼幹板硬正,為啥會有那麼多人彈劾你參你哩?你究竟有多少問題?能否自覺提前梳理梳理?免得別人勞心費力。”
“臣惶恐。”魏忠賢受斥責後,當即跪下祈求寬恕道。“其實廠臣亦一片忠君愛國之意。生怕皇上中了‘東林餘孽’一般小人奸計。”
“管好你自己的事。”崇禎帝愈發惱怒道。“誰忠誰奸,誰君子誰小人現時定性尚早。”
當日夜晚,乾清宮崇禎帝辦公處。紅燭高燒,燈光明亮。崇禎帝仍在燈光下披閱奏章,近侍太監小元子獨坐門口打瞌睡。崇禎帝從一厚疊奏疏中專挑出錢嘉征那一本,頗感興趣的認真覽閱起來。看樣子內容很是觸目驚心,崇禎帝愈看愈激動。
“看樣子史躬盛、錢嘉征二人,均係直性硬骨之人,其上疏方式亦相似乃爾。”崇禎帝邊看邊思索。“前者於上疏同時,用‘大字報’的形式,有意識將內容公之於眾;以取得朕與朝臣共識,起到‘一石二鳥’作用。後者則口述提綱,筆敘祥情,讓君臣心理相通。但二者表達方式卻迥然不同。前者用議論文夾敘夾議清楚明瞭,且多用形容詞,聽讀頗感生動;後者用說明文,明確揭示:被參者什麼罪,那年所犯?其人證、物證及對國家危害等,逐一羅列其中。唯其冷靜的文風,方顯其理性、公正;唯其翔實的披露,方顯其真實、有說服力。”崇禎帝看完奏疏後,被激起的憤懣之情早已難以遏製。
於是,當即命道:“小元子!”正在門口坐著打瞌睡的小元子,猛聽皇上叫自己,當即一個冷驚,險些摔倒。即時站起懵懂著問道:“萬歲爺,您老有何吩咐?”
“傳朕旨意,令魏忠賢速來乾清宮,讓徐應元將錢嘉征彈劾他的奏疏,念給他直接聽聽。”崇禎帝狠瞪對方一眼,卻又放緩語氣命道。小元子答聲“是”後便去。徐應元先到站立一旁。魏忠賢隨即到後,偷覷到崇禎帝慍怒的表情後,內心中便哀叫一聲道:“不好。這年輕皇帝,深更半夜巴巴地讓人正兒巴經,將咱家通知來乾清宮,定然凶多吉少,必須小心謹慎應對為妙。”於是,進屋後便匍匐在地道:“廠臣,魏忠賢叩見皇上,並請晚安。”
“徐應元,將這本錢嘉征參他魏總管的奏疏,念給他聽。”崇禎帝沒理睬魏閹,卻對徐應元命道。“是。”上午早朝時,所發生海鹽貢生參劾魏忠賢的事,兩人當時均在場,盡皆知悉,聽後對看一眼,心照不宣。
於是,徐應元從案上挑出錢嘉征的奏疏,當著廷內諸人認真讀了一遍。魏忠賢麵如死灰般地聽完之後,半天說不出話了。內心中定然掀起狂風巨浪。
“哼!說說吧,不會盡都默認了吧?”崇禎帝當即怒不可遏道。“上午早朝時,你不還說人家是瘋子,是因當年被擼功名特來報複你嗎?還杞人憂天似地勸朕躬要警惕;怎麼此刻卻啞口無言了?”
“嗯?你知道這奏疏中所揭露的,哪一事讓朕躬頗感興趣嗎?”崇禎帝邊說邊繼續把玩著奏疏,厲聲問道。“而又是哪一句叫朕躬惱入心肺呢?”
“這,這,這------”魏忠賢囁嚅道。低垂著頭不敢看崇禎帝的眼睛。“廠臣的確不知------”
“------奉諭旨,必雲‘朕與廠臣’。從來有此奏體乎?”崇禎帝恨恨然,咬牙切齒地念道。 “廠臣不敢。”魏忠賢渾身顫抖著,不知所措輕聲道。話剛送出咀邊,似蚊子在叫。“即便再借廠臣十個膽廠臣也不敢------”
“哼,還說不敢?”崇禎帝一直硬壓的火氣卻愈來愈大,似已冒煙的火山,隨時就將爆炸般地吼道。“你------你敢得狠!”
“那都是先帝這麼如此稱呼臣。”魏忠賢輕聲駁辯道。“廠臣深感受之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