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披香殿時,雲紫瑩誌得意滿,正挽著淩緋兒說著什麼,突然身後有人將她一撞,“抱歉啊,大姐,方才我崴了一下腳撞著您了。”雲蘅笑嘻嘻地對她說道,一邊還彎腰揉了揉自己的腳踝。
雲紫瑩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淩緋兒關切地問:“雲三小姐,可有大礙?”
雲蘅搖頭笑道:“還好,可以走路的。”
淩緋兒點點頭,“那,咱們還是趕緊去園子裏吧。”
雲蘅應道:“好啊,請公主先行。”
園中又熱鬧起來,大家都好奇這最後一個彩頭仙煉究竟花落誰家呢?
案前攤著三份文稿,淩鳶卻垂眸無語似乎在想著什麼。扶風湊近些一看,臉色變了變,眼光向座下掃過,麵上也失了笑容。
雲蘅安然落座,捧起茶盅,優哉遊哉地抿了一口,一切都看在眼裏,可這一切也好像不再和她有關係。
姬澈偏過頭靜靜地瞧著她,不知何時他對她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輕笑一聲道:“你莫不是又出了壞主意?”
雲蘅也不生氣,反而咧開嘴笑了笑:“我可什麼都沒做。”
淩鳶用手指輕輕敲著桌麵,臉上看不出喜怒,可是熟悉她的人卻知道公主殿下生氣了。
淩緋兒於是問:“姑姑,怎麼了?”
淩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並沒有直接回答她,反而低沉著嗓音道:“本宮這兒有兩篇寫得實在不錯,大家也來聽一聽吧。”
“李全你來——”
大太監李全連忙接過公主手上的兩篇文稿,清了清嗓子放聲讀起來:“鬆亭階下秋已歸,披香殿裏作秋裳。沉木鳥聲千種囀,秋霖絲絲比愁飛。都城一亭並是花,金穀從來滿園樹。一叢秋草足礙人,數尺遊絲即橫路……”
這篇《鬆亭賦》文辭優美,又契合題意,賓客讚歎不已,隻是不知是誰所作。
淩墨北笑道:“緋兒,這起筆的意境倒很像是你的風格啊?”
淩緋兒大方地笑了笑:“還要請皇兄多多批評指正。”
這篇《鬆亭賦》的確寫得好,將風雨愁思歸人都描述地極為動人。雲蘅突然回想到當年,白櫻無比膜拜的樣子:“阿蘅,生女當如武英公主啊,如此驚才絕豔,堪稱咱們女人的表率!”彼時她正拿著一本《華蓋集》細細賞讀,“你聽這句,樹下流杯客,沙頭渡水人,百丈山頭日欲斜,三晡未醉莫還家……實在是妙啊!”
雲蘅隻是笑著:“我沒有讀過書,聽不懂。”
“是啊,你不認字的,這樣不如我教你,就那這本《華蓋集》來學字吧……”白櫻將詩稿塞進她的手中,又扔給她一隻筆。
從此以後她便開始了苦學生涯,戰火紛飛之外她卻長久地執筆臨書。沒有書帖,隻有一本《華蓋集》,來來回回臨摹的便是那幾篇文章,其中一篇便是這《鬆亭賦》。
全天下,除了淩緋兒這個原作者,恐怕隻有她雲蘅曾將這篇賦文爛熟於心。
很少有人留意到雲紫瑩的臉越來越白,額上冷汗涔涔。
李全讀到末尾,笑眯眯地加了一句:“此《鬆亭賦》乃是武英公主所作。”
淩希燁拍手笑道:“緋兒果然是咱們金盛的第一才女,巾幗不讓須眉,連咱們也甘拜下風啊!”
淩緋兒卻笑了笑,走到中央向淩鳶一拜:“不敢瞞著姑姑,這文賦雖然切題,可並非緋兒即興所作,湊巧前些日子借景抒懷曾寫下這篇,今日隻是將前日所作更該了一番罷了!三哥和六哥誇我,緋兒實在不敢當啊,今日隻是為了湊趣,不敢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