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無事。”何襄容低低提點:“如今您是嘉妃娘娘,她不過是朝廷命婦罷了。”
朝廷命婦?徐芷妤抓住她的手,堪堪冷笑一聲。便是這正一品丞相夫人的位置,可比宮中多少嬪妃主子都要尊貴多了。
這時,薑念念卻也瞧見她們了。
“嘉妃娘娘,裕貴人。”嬌俏精致的下頜逐漸收斂起來,薑念念隻微笑著問道:“多日不見,不知娘娘近來可好?”
在宮中夜燈的餘暈下,少女的這張麵龐,除清麗嫵媚之外,卻更不失幾分傲然,倒是讓徐芷妤覺得,如今她才是位尊之人一般。
薑念念心裏明白,這一次入宮,徐芷妤是一定會盯著她的。所以,還不若主動同她們說上幾句呢。免得各自懷揣著心思暗中猜忌,當真不辛苦麼?
徐芷妤動作一凝,這才朝這邊走過來。
見著嘉妃娘娘與裕貴人來此,那些朝廷命婦們無不是恭謹的行禮請安。畢竟,薑宸妃離宮以後,陛下後宮凋敝,放眼望去,竟就是這位嘉主子的前程最為錦繡了。
徐芷妤卻是沒理她們,勉力一笑,才道:“本宮自是極好,隻是,已有許多日不見丞相夫人。想必與丞相大人在閨房之中,相處得也是極好罷?所以丞相大人才會心心念念,將你藏起來,竟是連我們也不能瞧上一麵。”
此言一出,薑念念唇邊的笑意卻也不由收斂了幾分。周遭立著的,都是有教養的貴夫人,女主身為妃位,卻徑直說出這樣的話來,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麵麼?想來,她心裏也真的是恨得苦了,這才口不擇言,寧肯自損八千,也要給她當難堪。
薑念念卻是並不會如了她的心意,緩緩眨了下眼,才低眼,輕笑說:“我與丞相大人素來鶼鰈情深,大人自然是舍不得我走的。況且,我也舍不得大人呀。”
徐芷妤臉色驟然都變了。
薑念念卻是直勾勾瞧著徐芷妤的眼睛,繼續說:“——隻是,我有一事不明,嘉妃娘娘乃是陛下的寵妃,怎的,也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問起閨房之事來?豈不覺得傷宮中的顏麵,還有國體?”
徐芷妤咬了一下牙根:“可你不也說了麼?”
薑念念似笑非笑的回答她說:“我說,也隻是為了回答嘉妃娘娘的話,我與丞相大人本就夫妻情濃,恩愛非常,又何必隱瞞呢?”小姑娘莞爾一笑。
她心裏知道,徐芷妤最恨的,無非就是顧長卿對她分毫不留情麵,卻對其他女人情深罷了。
既然她想這樣要叫自己難堪,那她……也隻能刺破徐芷妤這層可憐的自尊心了。
一報還一報,她也是不會心軟的。
果不其然,徐芷妤麵上雖未有大的變化,但是薑念念卻瞧見她的手指微微顫抖著,最終深吸一口氣,終是狠狠抓緊了衣裳。
想來她一往情深,求而不得,心中也是疼的。薑念念的眼底變冷了些許。
“夫人身嬌,丞相大人獨寵你一人,此事自然無人不知。”徐芷妤堪堪一笑,才恨恨道:“……隻有如此,才不枉當初,丞相親自向太後請求,賜你歸家的一番心意啊。”
何襄容見姐姐如此,便也猜到了,她心中有多痛。這薑氏都已不是妃子了,卻還是這般嬌縱無禮,不給人留情麵,簡直就是跋扈到了骨子裏。何氏隨即冷淡一笑,才說:“丞相夫人也當真是不知羞,夫人好歹也曾是陛下的娘娘。即使丞相如今真是獨寵你一人,也不該拿到宮中來說。怎的,夫人卻也這般口不擇言麼?”
還未等薑念念開口,陸雅嬪卻是嘴唇一動,緩緩打斷了她:“……裕貴人所言,更是好生荒唐,當初之事,也是丞相大人一手欽定。裕貴人對此有異議,難道也是想拂了丞相大人的顏麵麼?”
何襄容瞪她一眼,“我自是沒這意思,貴嬪娘娘勿要血口噴人。”
她心裏清楚的很,即使她在這後宮中如何得臉麵,卻也毫無家世倚仗,是萬萬不敢衝撞到丞相府身上的。
可是,見著薑氏一臉悠閑篤定、氣定神閑的模樣,那張狐媚子的臉就這般居高臨下的瞧著她,何襄容隻覺得自己一顆心都被狠狠踩在地上,且再度碾碎了,竟是如何都緩不過勁兒來。
這個時候,卻有長樂宮的嬤嬤前來通稟說:“各位娘娘,夫人,太後有旨。說陛下與太後都已在宣室殿內安置好,請娘娘與夫人盡是快些過去才是。”
撞上這場鬧劇,那些朝廷命婦也已是自覺尷尬,再也待不下去。辭別了幾位娘娘,也忙隨著嬤嬤,結伴往那邊去了。
徐芷妤斂下了眼底的一絲微芒,帶著些恨意的瞧了薑念念一眼,卻勾唇,柔婉道:“既是太後娘娘吩咐的,我們還是快些過去罷。妹妹,你又何必同丞相夫人爭辯,無非都是白費唇舌罷了。”
可是,在徐芷妤心裏卻不是這般想的。既然今夜宮中,丞相不在此處,難道……還有人可以保護薑念念嗎?
她仗著顧長卿撐腰,可以把她與何襄容踩在地上,那太後呢,陛下呢,難道也因丞相不敢動她分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