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卿的眼底這才露出幾分笑意來,再度抬起眸的時候,重新望向昭帝,清冷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欣然。
昭帝的麵色驟然變白。
可是那些老臣們見著他們這般模樣,簡直是氣得胡子都快立了起來。
——在這樣的情形下,這對小夫妻還有心情當眾談論情愛,簡直就是荒謬至極。更遑論,顧長卿今日不是來恢複自己身份的麼,何以這樣的不正經呢!
刑部侍郎低咳幾聲,隻望著昭帝道:“陛下,當年太子府中還有一徐許嬤嬤,乃是親自為太子妃娘娘接生之人。如今已被丞相大人尋到,一直留在丞相府中,陛下可願一見?”
“不……不見。”昭帝的十指都緩緩的捏緊了,他冷冰冰盯著薑念念與顧長卿,沉聲道:“朕今日誰都不想見,你們都給朕滾出去!滾!”
當得知顧長卿是太子遺孤的時候,他的心情莫過於是崩潰的。先帝曾經親口說過,他一直都知道太子府中曾經有一位遺孤,是活下來了的。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人會是顧長卿。……一個他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人,竟會是他的兄長,又如何不叫人心驚膽寒?
然而縱使陛下心中排斥,老臣們心中都是有數的,皇室血脈不容混淆。便是陛下不理會,他們也沒有一個人會置之不理。若顧丞相真的與皇室有關係,也該回歸皇室玉碟,以告慰先太子在天之靈啊。
於是乎,緊接著,戚侯做主,便命刑部內廷司齊齊派人前去調查,內廷司也翻出了當年留存的檔案,隻為了將太子府的那位孩子的身份,給挖出來。
而在那頭,正在群臣焦頭爛額,而不得緩解之際,卻見著顧丞相竟是已自顧自帶著自家夫人離開了大殿,理所應當的前往偏殿安置。
用丞相心腹的話來說,便是丞相大人擔心夫人累著了,且這邊前朝的動亂必定會攪擾了夫人的胎氣,這才送往了偏殿去。
老臣們皆是目瞪口底。
偏殿隻是列屬後宮,與前朝的宮室有別,顧長卿到底身份仍舊是帝國的丞相,自然也不會逾越規矩,在議政的地方做出私事來。
而此時的偏殿中,仍舊燒著炭盆,那些宮婢們無不是有眼力的。將丞相夫人細細安置好後,便又依次退了出去。
“大人若是現在便遣人下去,又是在宮中,豈不是會遭人非議?”薑念念見那些人退下,忍不住問道。
顧長卿沉眸,一本正經,淡淡的道:“這麼久不見,自是擔心你。前朝事多繁雜,怎麼能叫你累著?”
他的神情仍舊是一絲不苟的,臉頰亦是俊逸清雅,說這些話的時候,也不見出現半分的波瀾。薑念念的唇角卻是忍不住彎了彎,還是道:“我知道啦。”
“這麼多日不見,孩子怎樣了?”他抱著薑念念坐下,立即將手掌貼在了她的小腹上。此時,他的眼底再也沒有了方才身為人臣的鋒利銳氣,周身盡餘下了柔和的氣息。
“你自己聽聽。”薑念念臉色有些微紅,卻腆著臉道。
顧長卿握住她的腰身的時候,便也微俯下身去。
“……不好,可是累著了?”片刻以後,顧長卿才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抿了一下,“等會兒該讓太醫來給你瞧瞧。”
自從薑念念有孕在身,顧長卿對這些事情自然也是掛心。便是薑念念的胎象變化,數日不見,也是心中有數。他低歎一口氣:“你娘親還是這般任性,你若是長大了,萬不可學她。”
薑念念低垂下眼眸,眼兒輕輕一轉,卻道:“分明是你親爹胡言亂語,才叫你娘親生氣了。”
顧長卿眼底的笑意極淡,修長有力的大手卻攏住薑念念的腰身,翻身覆了上去:“哪裏胡言了——傻姑娘,我唯一擔心的,便是她會傷到你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