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奴仆的侍奉下, 宮人伺候顧長卿穿上新製的皇袍, 黑金色上繡著精密的龍紋, 給人何其高高在上, 不複威嚴。十二珠的冕旒戴在頭上, 叮咚作響, 卻是昭示著天家獨一份的貴氣。

“好看。”薑念念瞧著宮人手忙腳亂的, 才直勾勾盯著顧長卿的臉看,清亮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光芒:“穿上這身皇袍,果真是才覺得郎君再也不同了。真有這麼回事。”

顧長卿卻隻是看著她, 淡淡的一笑:“當真如此?”難道我以前便沒這麼回事。

“自然如此。”薑念念一張小臉寫滿了篤定:“你若不信,自然可以問問你身邊的人。到底是不是啊?”

宮人百忙之中,卻也都是緊緊低著頭, 不敢直視天顏。對於薑念念的話, 自然也是跪在地上,無一人敢應聲。

“罷了。”顧長卿低眸, 歎道:“念念說好看, 便當成真的便是。說到底, 這些也無非都是身外之物罷了。”

他早已得到了勝於君主的權力, 自然也是不在意, 這些繁瑣的禮節是否舉行過的了。

“……既然, 這些都是身外之物,你不在意。”薑念念眨巴了一下雙眸,若有所思, 這才輕輕的問他:“那——為何夫君會鄭重的跟我承諾, 將皇後之位送給我呀?你是否忘了,當日親口向我承諾時,分明顯得那般得意。”

顧長卿搖頭,有些失笑。他抿唇,才溫和的說道:“我隻是覺得,像你這樣的傻姑娘,應當是歡喜的。所以才想捧著給你,難道也能好心當成了驢肝肺麼?”

“既是夫君都看不上,那我自然也看不上。”見著顧長卿一直含笑望著她,薑念念心中更是生出些羞憤,她勉力維持著淡泊名利的形象,哼了一聲:“況且,分明在我心中,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顧長卿眼底含笑,低聲問道:“快些告訴為夫,到底是什麼?”

薑念念心裏頭卻正生著氣呢,輕哼了一聲,便道:“可惜,就是不告訴你。”

此時顧長卿的穿戴已大抵完成,宮人都心照不宣的四散退開。顧長卿卻上前一步,將她攬入懷中。薑念念也是沒有想到他的動作會如此迅速,竟沒有來得及溜走。

他的眼眸微閃,聲音沉沉:“你若現在不說,等會兒大典之上可滿堂都是群臣,難道念念竟想那個時候被迫說出來麼。嗯?”

“……夫君,現在在說什麼呢?”薑念念終於是忍不住去推他了,她的眼尾染上一種粉嫩誘人的薄紅,嘴唇輕撇道:“你太沒正經了,若真的是這樣,我便不陪同你一塊去了,自己去做孤家寡人罷。”

非但是顧長卿,便是守在內殿周側的各位宮人,也是忍不住麵露笑意。在這宮城之中,早已許久沒了關係這般親密的帝後,更不必說,竟還能有娘娘敢這般大膽的同君王說話了。

因著廢帝,皇後之位也是空懸多年,民間猜測紛紛,好在,如今也終於算是能有個交代了。

“不可。”聽著小皇後的話,顧長卿斬釘截鐵的說道:“你懷著我們的孩子,若是還想跑,你看為夫準不準。”

薑念念抓準時機,同他拉開了一段距離,才隨意拿起本書冊子遮住自己略微有些羞紅的麵,鄭重的道:“那你先別過來啦。也不要問我問題哦。要不我現在就出宮了。”

“罷了,罷了。”顧長卿眼底雖是自始至終的溫柔,隻是語氣卻是微沉,聽上去似乎有些威嚴之意,又似乎是在哄人:“時辰快到了,先過來收拾,我再也不敢為難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