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苦哥是危言聳聽了。
苦哥給馮祚安排的位置是副射手,簡單來說,馮祚的任務隻有兩個,第一,送彈藥送裝備送水送吃食,反正苦哥缺什麼他就送什麼,第二,就是苦哥要是掛了,他就當後備力量頂上去,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一副大號備胎。
“噠噠噠”
馮祚扣下扳機,一串火舌飛射出了槍口,拉出一條蚯蚓似的彈道從距離標靶很遠的位置擦過去,把一棵無辜的大樹掃得稀巴爛。
而那個靶子穩穩地豎在那裏超過四十分鍾了,隻是邊角被打掉了一點點。
這個情況無疑讓馮祚尷尬萬分,把槍托挪了挪,小心翼翼地看著苦哥,可是苦哥依然是那副一萬年不變的臭臉。
“扳機不要扣得那麼猛,你看看你,剛才一下就跟吃奶似的,機槍的扳機力沒你想象的那麼大,就算是沒什麼腕力的人也足夠扳動了…………另外把你的眼睛再打開一點,一開槍就閉眼,什麼臭習慣。”
話說得不太好聽,但是相比緊緊兩百米外的情況,已經算是比輕音樂都要悅耳了。
“跑,給老子跑起來,瞧著蠢貨,這是賞給你們腦袋的,這是賞給你們豬蹄子的,都給我快點!”
新兵們光著膀子,在操場上一圈一圈奔跑著。緬北毒辣的太陽直射在他們身上汗水剛一滲出來,隻需要幾秒鍾就被蒸發幹淨,每個人的嘴唇都是幹裂的,眼神都是渾濁的,就像是沙漠裏快要渴死的探險家一樣。
豬頭這時候卻絲毫不管他們的死活,反而在火上澆油,這家夥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摞空心磚,就擺在操作中央,看誰跑慢了,或者動作不順眼了,抬手就是一磚頭丟過去,這家夥下手又快又準,不到半個鍾頭,已經有七八個新兵被砸得頭破血流。
其中挨得最狠的就是丁哥了,屁股上挨了一磚,腿上挨了兩磚,他的動作稍稍遲鈍了一下子,額頭上馬上被狠狠來了一下,鮮血立刻流淌下來,丁哥狠狠瞪著豬頭,這個激烈反應的結果就是豬頭冷笑兩聲,馬上叫來兩個腰闊膀圓的親信,進一步加強火力密度,當然大部分磚頭都打到了丁哥身上。
算起來,一整個上午馮祚也不過跑了兩千米不到,再加上一些基本格鬥,隱蔽,自衛武器和器械使用技巧,以馮祚低下的體製也隻是流了些汗而已,相比那些在太陽底下累死累活的兄弟簡直不要幸福太多。
不過,唯一讓他覺得不怎麼順心的就是手裏的家夥了。
真正上手的時候馮祚才發現,機槍可遠沒有電影裏那些猛男那樣像玩水槍一樣輕鬆自如,隨隨便便抱起來就是一通狂風驟雨般的亂掃。馮祚第一次上手時,就是一下扳機扣狠了,AEK999立刻像脫韁的野狗一樣,一邊狂吼亂叫一邊死命亂竄亂跳,猛烈後座的槍托差點把馮祚的肩膀打折了,還好關鍵時候苦哥一把壓住了機槍,這才沒搞出什麼慘劇。
但是也就是這十幾秒鍾的折騰,一個滿當當的兩百五十發彈藥箱殘彈竟然已經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除非敵人衝到你鼻子底下了,不然就用點射,糟蹋子彈就是在糟蹋你自己的生命。”苦哥板著麵孔訓斥道,神情非常不滿。
馮祚小心翼翼地應和著,暗自慶幸沒有磚頭和大巴掌往自己頭上扇過來。
此後差不多三個小時,馮祚都在和手上的通用機槍較勁,再浪費了上百斤子彈後,他總算是再沒有打出丟人的高速連發,可是點射的頻率卻一直控製不下來,有時候他能打出差不多二十發子彈的超長點射,有時候卻又打成了單發和雙發,感覺握在手裏的就是一個反應嚴重遲鈍的老年手機。
“慢點,不要急,成功一次就記住這種成功的感覺。”
“眼睛睜開些,不要一開槍就閉眼,這是個超爛的習慣,馬上給我改掉!”
“三點一線,三點一線,我敢說你這次至少有兩點根本就沒看,別想在我這兒蒙混過關,在戰場上你就沒命了。”
“…………..”
苦哥一直蹲在馮祚身邊,也是整整三個小時,一點都沒有挪動姿勢,一眼一眼仔細看著彈道,一句一句仔細分析著馮祚的錯誤,做差了不要緊,糾正著再來一遍,不行就再再來,不行就再再再來,直到教會為止。
馮祚覺得,如果是他從前的那些老師,恐怕早就跳著腳罵他是個“這麼簡單問題都不懂”的豬頭了。
但是讓馮祚無比尷尬地是,就這樣打了差不多兩箱半子彈,靶子上也沒多出幾個彈洞。
“嘟嘟嘟”
基地裏突然響起了低沉的口哨聲,苦哥直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和落葉。
“先到這裏吧,收攤吃飯去。”
“可是我還沒打上靶………..”
馮祚鬱悶地看著眼前的靶子,不用照鏡子他也知道,現在自己臉上的表情肯定和苦哥是一模一樣的。
“便秘的時候,你再使勁憋屎都沒用,還不如休息會兒喝口水潤滑下腸道。”苦哥用了個粗俗的比喻,但是還莫名的貼切。
於是馮祚就乖乖起來了,跟在苦哥屁股後麵去用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