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白惜棠旁邊,他不失禮貌的微笑,“你身子骨弱,即是來我這裏做客,我便該好好看顧你才是,免得生了病,我心中不安寧。”
確實,白惜棠的身子十分瘦弱,一張小臉刀削似的,仿佛一陣風便能將她刮走。
今夜寒涼,濕氣重,若睡了地板,保不準明兒一起床便咳嗽。
白惜棠聽他說得認真,再推辭便顯得矯情,隻默默的“恩”了一聲,他已經拿好一床褥子走過來。
伸手幫忙,將褥子鋪得整潔無皺很是細致。
“鐺!鐺!”
外麵更夫開始打更。
時候不早,二人洗漱了各自休息。
賓客房不算很大,一間屋子用屏風隔了,便當作裏外。
白惜棠睡在靠牆的床上,兩人隔著精致的屏風,曲至思睡在地上。
雕花屏風畫的駿馬騰飛圖,離白惜棠頗近,曲至思亦如此。
外麵雨聲淅淅瀝瀝不見停歇,勢頭反而越來越猛,敲得屋頂悶悶作響。
同時,也在敲打著床上毫無睡意的人兒。
白惜棠翻了第五個身,靜靜凝聽屋中均勻的呼吸聲,終於忍不住打破寂靜,“曲兄,你睡了嗎?”
她的話語很輕,小心翼翼的擔心吵醒曲至思。
她知曉如此打擾別人十分不禮貌,但有些事不說出來,便一直堵在她胸口,讓她憋悶得難受。
性格耿直慣了,一時要改,還有些難。
誰料空氣中很快傳來曲至思柔軟的回答,“沒有,怎麼?”
看來這一夜,不僅對她來說是無眠夜,對曲至思來說亦是。
白惜棠不曉得曲至思為何事憂心,也不曉得他所憂心之事是否與自己一樣,她隻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曲兄,其實我今夜打了舒子聖……”
方才曲至思連問都沒問她來此夜宿的原因,便毫不猶豫的將才認識幾日的她留下來,不知對她到底有多大的信任。
她明白他不問,是尊重她的意願,但並不代表他不想知道。
麵對如此信任自己的人,她總覺得若是將此事藏著,心裏十分過意不去。
若曲至思真被她連累,也總該知曉自己被連累的原因罷?否則不是冤大頭了?
雖然自己被舒子聖“輕薄”這件事很難啟齒,但打他總能說吧?
因為打了那廝,她才來這的不是嗎?
話音落,黑暗之中有曲至思低低的輕笑聲。
他似感歎似誇讚的道:“你膽子還挺大。”
emmm……
白惜棠現下想起來,也覺著自己膽子挺大的,居然敢打茂城的小霸王。
也許當時梁靜茹默默給了她勇氣……
白惜棠不好意思的翻身,麵對屏風,仿佛能透過屏風,看到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初生牛犢,初生牛犢,不曉事兒。”
她繼續道:“不過你現在把我趕出去也不晚,我不怪你,真的。”
畢竟那是連尚書府家的大公子都敢放白虎咬死的人,他們這種小人物,就更不在話下了。
生命誠可貴,他與曲至思也不過幾日之友,今兒得他這般信任,已是滿足。他完完全全沒有必要為了她把命也搭進去,不值得。
死一個,總比死兩個好吧?
可想是這麼想,白惜棠還是害怕的,不然她也不會來這裏求宿。
人在麵臨存亡之時,求生是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