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聖沒有回答她,緩緩坐直身子,冷眸淡漠的目視前方,仿佛世事於他無關,白惜棠的死活,也與他無關。
白惜蕊對此莫不驚喜,忙上前借機關懷一番,以表女子柔情萬千。不料未及走近,一個騷氣的粉色身影擋住了她的去路。
“爺。”他俯首施禮,沒有對白惜蕊出言相撞,立在舒子聖身側,完美的阻擋了白惜蕊靠近舒子聖的路,隻隱約可見舒子聖俊美的側顏。
難得的機會被打斷,白惜蕊臉色不大好,一直站在一旁盯著白惜棠的柳杉上前一步,將整件事的中心拉了回來。
“白哥哥,那日恒王府門外你曾說二王爺負了你,如今這番又是何意?”她問得有些委屈,像個未過門的媳婦兒,想喚回花心的愛人。
在白家尚未衰落之前,柳杉時常與白惜輝玩做一塊,一口一個“白哥哥”喊得親熱,縱然他是個歌姬生的,也還是白家的嫡長子,將來白家的一切依舊歸屬於他。直到後來,阮氏出一子,白家又因長子病弱漸漸衰敗,兩家便斷了往來。
由於白鬆好麵子,縱然這門親事黃了,也並未與柳家有半封書信說明,姻緣不成便也隻是個默認。若柳杉還以為自己是“白惜輝”的未婚妻,那她就依然是。
可她的忠貞不早不晚,偏偏在近些時日回頭,在白惜棠看來,無非柳家有事相求,亦或者受白惜蕊指使,二人私下交換了不可告人的條件。
並未因舒子聖方才的毫無解釋看他一眼,白惜棠理了理思緒,笑道:“他負了我,我自然得討回來。而你,裝可憐跑來這裏又是何意?向我討回來?”
她的回答太過出人意料,太過銳利逼人,話一出口,所有人不禁愣住,瞪大雙眼看她姿態悠然的整理衣衫,仿佛自己所做並非什麼即將招來龍顏盛怒之事,跟摘了一朵路邊的柳條似的無關緊要。
柳杉準備好的話被噎住,神色慌忙的看向白惜蕊。
顯然,這與她們所預期的南轅北轍。
白惜棠這個人根本猜不透,也不可能猜透。
但唯有杜明誌,他以旁觀者的姿態將一派優哉遊哉模樣的白惜棠來回審視,手上細細把玩腰間的玉佩,又看一眼仍然端貴坐著的舒子聖,滿含興趣的笑了。
隻見白惜棠一步步走到桌旁,從離舒子聖最近的一盤甜點中撚起一塊核桃酥放入嘴中。
她散亂的墨發滑落,遮擋了大半部分臉,明亮的眸微抬,掠過舒子聖。
視線中,那張風華絕代的清俊容顏比方才還要白幾分,與透明的紙無異,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有增無減,他像在極力克製什麼,靠裏側的手緊緊抓著扶手,雕花漆木椅被他掐出個深深的指洞。
縱使這般,他的臉上依舊波瀾不驚,慣有的冷傲像一張麵具,掩映了所有。
片刻的視線相對,她看著他,他回視她。
她眸中一片清明,對方才的說辭很是坦蕩。
他眸中冰凍肆虐,為她此刻的緘默怒火中燒。
各懷各的心思,各有各的不解。
白惜棠不去深究為何自己所中之毒消散得如此之快,而舒子聖卻病態難抑,也不去深究舒子聖從踢開她那一刻起對她的漠不關心又是何意。在現下的處境中,他們都達成了一個共識,有危險在慢慢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