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潔素雅的屋內,清輝透過雕花的窗在地麵留下不規則的影痕。
白惜棠默默看著自己方才換洗的衣裳,它安靜淩亂的擺在原地,但用手摸去熟悉的位置——藏在衣中的毛筆已經不見。
“是誰?”她看一眼洞開的窗,立在黑暗之中喃喃自語,沒有點燈。
戴衛尉死前的手勢,她似乎猜對了?
又或許,暗中窺視她的人以為她發現了?
白惜棠走到案幾前,遠處山巒起伏,重重似蟄伏的野獸。
纖纖素指關上窗,將光芒隔絕在外,屋內便真的伸手不見五指了。
白惜棠走到床邊坐下,那日曲至思留下的暖壺便在木櫃上,安安靜靜,如那月兒一般的男子,無論何時都能讓人心安。
在這陌生的世界,白惜棠從未感到過一絲安寧,她像一個四處漂泊的孤魂,找不到岸,唯一還有幾分掛念的,大概是遠在他鄉的曲至思了吧。
曲兄,若是你,你會怎麼做呢?
白惜棠躺下去,從懷裏拿出一張卷曲的紙條,上麵寫著“二十文,十文”,最後落款是戴衛尉的名字。
“好在姑奶奶有先見之明,將紙條取了出來隨身攜帶,否則豈不讓別人白撿了個大便宜?”她側身把紙條收好放入懷中,“隻是不知,這錢是什麼錢?”
“府中暗處的人又是誰的人?”
這一覺白惜棠睡得並不安穩,半夢半醒間,邊已經泛魚肚白。
秋日涼爽,她穿戴梳理整齊,看著鏡中女子的臉,紅潤剔透,雖在軍中曬了近一月,由於戴著麵罩的緣故,她白皙的臉並未曬黑多少,反而更從蒼白之中生出健康之色來。
看慣了自己男子的模樣,軍中又不得照鏡子,如今對著銅鏡,她還有些不習慣。
桌上銀色麵具的花紋簡單別致,白惜棠低頭看一眼,神情恍然,那雙如風似水的眸毫無征兆的浮現腦海,她神情漾了漾,複歸於往日的悠然,戴上麵具,收拾妥帖出門。
此時兩個丫頭還在打掃院子,瞧見她今日居然日沒上三竿便起了,紅棗握著掃帚問,“大公子,還早,怎的起了?”
春月放下柴火,“是啊,昨兒您很晚才回來,又被老爺叫了去,怎麼不多睡會兒?”
白惜棠走下石階,伸了個懶腰,“我昨兒早些時候睡了許久,再睡就睡出蘑菇了。”
紅棗聞言,疑惑道:“白日睡了很久?”
白惜棠對她拋了個媚眼,“怎的,白日還不許人睡了?睡得我腰酸背疼的。”罷,她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腰,“這哪經得起再睡哩?”
春月性情單純,聽不出白惜棠的意思,但紅棗一聽便懂。
她握著掃帚的手一僵,來回看了遍白惜棠,又看了一遍,咬了咬唇,低頭皺眉。
白惜棠立在石階前,似是未曾看見紅棗的異樣,對春月道:“吃的呢?快端些吃的來,肚子餓得比腰還疼了。”
春月得令,急匆匆的放下手裏的活兒往廚房去了。
白惜棠百無聊賴,閑閑看紅棗有一下沒一下的掃地,迎著暖陽眯眼道:“棗兒,你覺得我這不歸院怎麼樣?”
紅棗抬頭,“回大公子,奴婢覺得不歸院好,公子待奴婢也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