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棠一時愕然驚惶,細細瞧他又忙低下頭去,似見未見,隻聞那馬蹄聲近了,一匹毛色順滑的馬兒入得眼簾。
俗話,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她以為自己並未犯錯,又何必這般畏畏縮縮,緩緩抬頭來,對上雙如風似水的眸,驚了驚,那日瓢潑大雨中,他遺世獨立翩翩然的模樣又突兀冒出來,不免語氣軟下三分,“參見恒王!”
周遭一幹士卒亦似得了提醒,紛紛道:“參見恒王!”
舒子聖依是一派高貴孤傲,黑曜石的眸細細長長,白惜棠覺著頭頂被瞧得火辣燙熱,他免了眾饒禮道:“前方戰事危及,胡人已破我三座城池,本王奉命前來支援。”
她心下緊了緊,驚異抬頭,“攻勢這般猛烈?”,那杜明誌此刻應早到邊關,有他坐鎮,竟又失了一座城池?
想他是杜國公最得意之子,也曾聽聞她老爹提及過他身經百戰,如此她方放心趕路,不想是個虛名。實在可惜可歎,可惜可歎。
“胡人凶殘,此次突然宣戰,怕是養精蓄銳,蓄謀已久,我軍部分糧草被劫,難免動搖軍心。”舒子聖淡漠瞧她一眼,她縮腦袋,他道:“你雖習過兵法,卻終是無甚經驗,此番督運糧草,切莫心。”
白惜棠不想心思被他看得透徹,耷拉了腦袋,悻悻然點頭。
她雖是個要臉的主兒,但並非良言不進,舒子聖所言極是,該承認便承認方才坦蕩。縱然押糧軍士個個在此瞧著,她這個督運如此難免叫人不服,卻好過爭一時口舌之能,誤了軍中大事。
“敢問恒王大人有何指教?”她不恥上問。
舒子聖淺淺掃她,眸中夾一絲金光璀璨,一副孺子可教的俊逸瀟灑模樣,“此番有吳押運一同,你多問、多聽、慎思便可,仔細注意了山賊,路途也算平坦無波。”
“嗯!”她難得乖巧答應,轉頭看吳押運,對他恭敬施了一禮,“往後還請吳押運多多指教。”
吳押運受寵若驚,看一眼恒王,再看一眼白惜棠,神色變換,不卑不亢拱手道:“此哪本分。”
“嗯。”舒子聖眼風斜斜掃去,吳押運斂神,他轉而如風似水的眸輕輕落於她身,俯首似是一派吳儂軟語,“禮便暫時與你一道。”
“誒?!”白惜棠乍然驚呼,四下灼灼視線齊刷刷凝聚而來,曖昧難究,她正了正色,端著清風自在的模樣,幹咳一聲。
那禮是個極其黏膩的角色,正兒八經的時候少之又少,此次行軍打仗絕非兒戲,那廝命禮同她一起,不知打的什麼算盤,她自是不肯答應,“恒王大人體恤我們,我們心領了,多謝多謝!”
“你們心領自是最好,那你呢?你可有心領?”舒子聖劍眉斜挑入鬢,雙眸如風似水,一點火星於其中,雖,卻炙熱得很,不知怎的發了火氣。
白惜棠著實不大理解,隻道他性子變幻莫測,難伺候,卻聽得他附耳於她:“好好保護自己。”
“呃……”她又懵了。
這又是送她禮,又是叮囑她的,哪是他平日上地下唯我獨尊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