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棠通體一涼,心下難辨是喜是悲,是歡是哀,五味雜陳糾葛成千千結,剪不斷理還『亂』,隻抿唇低頭盯著似是沉睡的舒子聖,“恒王大人傷勢如何?”
老大夫終於抬頭看她一眼,眼角額頭溝壑縱橫,欲言又止,片刻無奈搖頭,低沉道:“出去再說罷。”
白惜棠恍恍惚惚地來,又恍恍惚惚地走,木偶一般不若平日歡騰自在,魂飄天外間聽得老大夫憂心忡忡道:“恒王身受重傷,又中胡人奇毒,若無解『藥』,恐撐不過五日……”
白惜棠強自鎮定的麵容終於撕裂,明眸似墜落的星宿,碎裂無光,又聽得杜明誌哀婉道:“竟這般嚴重?”
老大夫看了他一眼,又搖搖頭。
“可有辦法醫治?”白惜棠片刻回神,汲汲望向老大夫。
老大夫默了一默,左手撫捋山羊胡子,若有所思,奈歎一口氣,“自然有辦法。”
白惜棠雙眼煥然似天邊月兒清光,他道:“不過有一味『藥』不可或缺,老夫這裏沒有,須尋人上山采摘。但此刻天降大雪,濕冷路滑,加之此『藥』常於林深峰崖處生,恐怕……”
老大夫滿麵為難,言外之意,依此惡劣境況上山采『藥』,恐怕有去無回。
舒子聖身為皇子,自然是要命人去尋『藥』的,杜明誌斬釘截鐵道:“我這就命人準備上山,為恒王采『藥』!”
杜家與恒王府對峙多年,難得這葫蘆腦袋能在此刻憂心舒子聖『性』命,白惜棠平平瞧他一眼,四目相對,他謙謙君子般笑了笑,神秘莫測。
老大夫接過話頭,“此『藥』與一般長葉雜草形差甚微,若非熟識之人,難辨之,老夫建議還需有識得『藥』材之人一同前去。”
“大夫可有推薦?”
“老夫不才,座下無弟子,不過……”他視線停留在白惜棠身上,頗有幾分為難。
白惜棠在老大夫帳下做了些時日雜工,也曾被“強迫”學了些辨『藥』本事,若論起來,算得上不二人選。但她乃將軍府嫡長子,又與恒王關係甚深,加之由皇上欽點為督運,雖官小權微,也不得不叫人思慮權衡。再者她自小體弱多病,近來身體不適,這般惡劣天氣上山,實屬不妥。
“我去!”白惜棠的嗓音毫無波瀾,眾人驚異聚焦於她,她重複著,“我去!”
她明眸堅定如石,淺淺看一眼杜明誌,“我願意去。”
杜明誌似有些意外和驚喜,倏而作為難之『色』,“我與白兄雖非骨肉血親,但勝過骨肉血親,白兄身子弱,可真真想好了此番一去的後果?”
這葫蘆腦袋表麵功夫做得實屬一流。但他裏子揣的什麼黑心便未可知了。
白惜棠收回視線,“想好了。”
一行人很快出了營帳,留人看守照顧。
杜明誌與白惜棠並肩於雪地之上前行,突然不陰不陽的笑道:“難怪他胡以為你做到如此份上,雖棋行先招戰敗胡人,卻也活不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