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濤一驚,酒吧裏安靜,他把有點喝茫了的小周同學拉一邊:“什麼?”
“我把湯貞睡了。”周子軻閉了一下眼睛,像彙報成果一樣說。
“我靠你,”艾文濤是真沒想到,心裏納悶周子軻怎麼突然跟他主動說起這個,他壓低聲音,“行啊你!”
然後才發現不對勁,周子軻的臉『色』不對勁,眼眶通紅,看起來就像下一秒要哭了一樣。
“怎麼了?”艾文濤小聲問,“這事都誰知道?”
“我,你,他。”周子軻慢吞吞說。
艾文濤連忙叫酒保倒一杯酒:“臥薪嚐膽這麼多年終於有所收獲,來來來哥們兒敬一杯。”
“不。”周子軻說,閉著眼睛,邊說邊搖頭。
“來來來,碰杯碰杯,高興的事。”
“不碰,”周子軻伸手擋開艾文濤的酒,說話都帶著酒氣,一字一句道,“我不高興。”
艾文濤又不笨,又不傻。他問,你為什麼不高興。周子軻睜開眼,一邊深呼吸一邊用通紅的眼睛看酒吧牆上的裝潢,茫茫然看了一圈,又看艾文濤的臉。我他媽想弄死我自己。周子軻說。
艾文濤心道,完了。那天的艾文濤就知道,小仙女徹底飛了。
周子軻把車一路開回 kaiser 下榻的酒店,也沒空欣賞新加坡的夜景,一個電話把助理齊星叫起來,叫他訂明早回國的機票。
“啊,周哥,那個,明天行程你看了嗎,羅哥說發給你了。有幾個采訪,雜誌封麵要拍,還有一個節目,恐怕走不了啊。”
“走不了嗎?”周子軻茫然問。
“走不了。”
周子軻坐在車裏,靜靜看著刺眼的車前燈光。等掛了電話,他看了一眼時間,又飛快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湯貞的助理溫心小姐正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打瞌睡,她已經好幾晚沒睡過整覺了,手機掉在地上也沒發覺,還是一個過路的護士聽到鈴聲,撿起手機把她搖醒。
這要擱到兩三年前,溫心萬萬也想不到周子軻會這麼主動給她打電話。
“誰啊?”溫心『揉』了幾下眼睛,從椅子上站起來,朝坐著一大片人的湯貞病房門口看去,“還沒有,大夫出來好幾次,湯貞老師一直沒醒,都還在這兒等著。”
“郭姐罵你了吧……”溫心問護士要了一杯水,接著和周子軻說,“別以為她在醫院就不知道你們在外麵什麼樣,她這幾天脾氣特別不好,可凶了,見誰都罵,你別撞她的槍口了,今天她還在樓下罵了好幾個蹲點的記者。你相信嗎,她郭小莉也有因為罵記者被拍到的一天。”
“是啊,公司裏誰敢批評郭姐……也無所謂了,都這個時候了……”溫心歎氣,身後走廊裏突然傳來一陣哄鬧。
不知道又是哪來的記者。
“你說這事能怪誰?”溫心對電話裏說,“今天湯貞老師的醫生來了,在醫院餐廳好一頓安慰郭姐,說什麼,絕大多數人選擇『自殺』啊,特別像湯貞老師得這種病的人,都是因為他們認為自己身邊的朋友、親人會因為自己的死,得到解脫,”溫心說著,突然哽咽起來,“你說湯貞老師是不是傻!是不是腦子進水!我真想等他醒了問他一萬遍他到底覺得誰會解脫?誰會因為他死了就解脫?隻有梁丘雲那種傻『逼』那種人渣才會解脫啊!”
成群的人忽然從樓梯入口湧上來,溫心站在護士窗口邊講著電話,這會兒回過頭,一眼看見人群中央那個人影。
淩晨一點半,梁丘雲忽然現身醫院病房樓,風塵仆仆,探望湯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