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小周15(2 / 3)

湯貞關好門,把給天天帶的年貨提出來,堆在玄關口。他問駱天天是怎麼過來的:“好帶嗎?”

駱天天有些支吾:“萍姐派車送我來的。”

湯貞取了給天天的新年壓歲錢,天天不大好意思。“我現在不缺錢了,哥。”他說。

湯貞欣慰道:“過年了,拿著。”

他兩人又在客廳說了會兒話,多是工作上的事。駱天天說他昨晚回去,被萍姐在電話裏罵了,他看了幾遍晚會重播,自己表現得確實很差。不過觀眾反應倒沒那麼大,可能因為他們大多隻在看湯貞:“為什麼哥你的臉這麼招鏡頭?”

“因為你不看鏡頭。”湯貞說。

駱天天一愣。

他最近演出,是總有點想躲鏡頭的意思。

駱天天問湯貞,有沒有和雲哥聯係,雲哥過完年什麼時候回來。

“大年初三。”

“哥,方曦和對你好不好啊。”駱天天彎腰提起手裏的年貨,無端問了這麼一句。

湯貞正打算開門,他回頭,瞧天天那張尚顯稚嫩的麵孔。

駱天天咧嘴笑了,他嘴角有傷,擦了粉,一笑就明顯:“方老板給雲哥花了那麼多錢了,我想認識他。”

湯貞問天天的嘴怎麼了,天天自己伸手抹了一下,他說年夜飯吃螃蟹劃著了。

“你想認識方老板幹什麼。”湯貞道。

“問問還不行麼。”天天嘟囔著,那嘴隨便一撅,活似從前。

“我不知道是誰對你說過什麼,天天,”湯貞語氣嚴肅,一點不輕鬆,一點不隨便,“如果你遇到什麼煩惱,有什麼需求,你找我,找萍姐,找雲哥,找公司,不要想去找外麵的人。”

駱天天抬眼看了湯貞。

湯貞在“外麵”有那麼多朋友、前輩,人人都說,亞星娛樂就是靠著湯貞非凡的人脈才在業界站穩腳跟的。

為什麼一輪到他,湯貞反而不讓他去接觸外麵的世界呢。

“我也沒什麼特別的煩惱……”駱天天道,“就是怕……萬一哪天我不紅了,觀眾不看我了,我就沒工作了……”

駱天天語氣誠懇,這是他一句真心話。湯貞瞧他這副小模樣——連駱天天也要擔心自己會不受觀眾的喜歡了。天天正飛速長大。

“不會沒工作的,”湯貞讓小孩兒放心,“有我在的一天,就有你的工作。”

駱天天突然抬起一雙眼睛,看了湯貞。

他嘴一咧,又扯到傷口,傻傻笑道:“對哦,哥。”

“你以前不是特別想來《羅馬在線》嗎。”湯貞輕聲笑著,回憶起幾年前的舊事。

那時 mattias 剛出道不久,天天成天在家看湯貞和梁丘雲上電視,他自己閑得慌,就纏著湯貞帶他去後台玩,還冒充現場幸運觀眾上台遊戲。

“等我哪天沒工作了,我就去找你們搭夥。”駱天天提了年貨,湯貞一直送他到電梯門口。天天放下手裏的東西,又抱湯貞。

“我下午去祿祿家給他爸媽拜年,”駱天天臉貼在湯貞肩膀上,小聲道,“哥你不用陪我,我自己去就成。”

“年貨備齊了嗎?”

“都買好了。”

周子軻坐在床頭翻看湯貞床頭上的《羅蘭》劇本,那一頁頁密密麻麻的筆記,都是出自湯貞的手筆。湯貞推開臥室門,看他。

湯貞端著水杯過來,周子軻低頭翻書,也不搭理他。

湯貞拿著水杯,哄眼前的男孩子喝水。

周子軻拉扯過湯貞的腰吻他的臉。……

誰來這麼早。周子軻道。

天天……

天天是誰。

我的弟弟。

湯貞下了床去,說他去廚房了,快到中午了。

周子軻坐在床邊蹬上拖鞋,湯貞走了,他低下頭,有幾秒鍾的放空。

他捂了捂自己眼睛,他可能還沒睡醒。

“小周,擺桌墊你會不會,”湯貞在外麵叫道,不知手裏端了什麼,“過來幫忙,我手不夠了!”

“不會。”周子軻不情願道。他踢了踢地毯,出臥室去了。

湯貞在家吃過中飯就要去廖製作人的錄音室了,大年初一他就要開始工作。過去,工作在年假期間總能淡化湯貞許多心事,可今天,就連湯貞也想有一點點自己的假期了。周子軻,十七歲,成日無所事事。湯貞問他今天要不要回家看看,高中學校什麼時候開學,寒假作業有沒有寫之類的。周子軻吃著飯,頗沒精神地抬頭看窗外,對大人的話充耳不聞。

廖製作人有一個小兒子,似乎也剛剛進入青春叛逆期,過年期間被前妻丟到他這裏。湯貞抱著吉他和西楚樂隊幾個人在院子裏排練的時候,就聽錄音室裏乒零乓啷,是父子兩個在大戰。

《大音樂家麥柯特》的團隊對排練進行了錄製,還有個紀錄片劇組從旁跟拍,不小心把這場大戰也收錄進去。中途西楚樂隊經紀公司指派的造型團隊來了,他們帶了成箱的服裝。一位女造型師左手提了件天鵝絨夾克,右手舉一件流蘇牛仔夾克,讓湯貞挑選。

湯貞在庭院裏試穿,幾位造型師在他身邊忙來忙去。工作間隙,節目編導遞過來一瓶啤酒,湯貞接到手裏,和身邊人輕輕碰了瓶身。女造型師笑道,她今天意外發現廖製作人的另外一麵:“在兒子麵前,無論中國還是英國男人,都顯得特別可愛。”

王宵行在錄音室裏和廖全安反複調試他電吉他的拾音器,試圖得到一種更加尖銳又不失圓潤的聲音。湯貞拿著喝空了的啤酒進來,王宵行抬頭看見他,一邊彈吉他一邊問:“你能跟他們聊這麼久?”

“怎麼了?”湯貞喝得微醺,臉上笑模笑樣的。看得出來,他心情很好。

廖全安看了眼窗外,他手上貼了創可貼,八成是被他兒子的指甲抓出了血。廖全安對湯貞說,他今天和《大音樂家麥柯特》這夥人一同吃了午餐:“聊了一個鍾頭的印第安土著人。”

“geronimo!”王宵行邊掃弦邊叫道。

廖全安點頭了,也對湯貞念這個咒語似的詞:“geronimo。”

湯貞在家吃晚餐時問周子軻,geronimo 是什麼。

周子軻吃著碗裏被湯貞剔掉了刺的魚肉丁,頭也不抬:“印第安人?”

湯貞坐在桌對麵看他。

周子軻抬起眼來,發現湯貞在觀察他,又像在笑。“看我幹什麼。”周子軻道。

湯貞雖然到現在還偶有不自在,但他確實越來越適應同周子軻之間的接觸了。也許和他今天喝了點酒,心情又好有關,也許因為現在舉國都在放假,每個人都是放鬆的。湯貞在琴房忙完了工作,洗完澡,頭發還是濕的,他躺在枕頭上,用略帶沙啞的囈語告訴周子軻,他今天才知道 geronimo 是誰。

我還有很多很多東西不會……湯貞閉上酒醉的眼睛,說。

“你想當全知全能的上帝。”周子軻道。

湯貞睜開眼睛,他又像在觀察周子軻的臉了。似乎這個年過去,周子軻在他眼裏也與往日不同。

周子軻吻他了一會兒,他還在看周子軻。

“你們都知道,隻有我不知道。”湯貞說。

“誰都知道。”

“我的英國同事,我的中國同事……”湯貞想了想,“小周你知道,祁祿也知道……”

“祁祿是誰。”

“我弟弟。”

“你怎麼這麼多弟弟。”

“嗯。”

湯貞輕輕點頭。

湯貞說,叫做祁祿的弟弟懂的東西很多:“他看過很多書,還學過畫畫。雖然他現在不會說話了。”

我怎麼沒見過他。周子軻說。

他是我的助理。湯貞說。周一到周五去上學,周末就放假了。

在私人診所看病的時候,湯貞也稱周子軻為他的弟弟。

“你到底有幾個弟弟。”周子軻低聲問。

湯貞還沒回答。

“你是不是還有哥哥啊。”周子軻說。

湯貞有點氣喘,他說他有哥哥。他哥會的東西也比他多很多。

“剛來這裏的時候,什麼都是他教給我的……我什麼都不會……”

“他這麼厲害。”周子軻道。

“嗯。”

湯貞很快發不出聲音了。

他也來這裏住過嗎。周子軻道。

這句問話似乎是通過胸腔傳遞到湯貞腦子裏的。

沒有,他沒來過。湯貞搖頭。

湯貞第二日清晨六點多鍾,站在浴室的落地鏡前悄悄掀起自己的衣服。

他宿醉剛醒。在看到這些之前,他以為自己在做夢。

周子軻開車去籃球場。車在路上,擰開音樂電台,裏麵十有**放的是 mattias 演唱的流行歌曲。

mattias,據電台主持人說,這是一支由湯貞和梁丘雲兩人組成的偶像組合。

用湯貞自己的話講:“我和我哥……我們有一個組合……”

周子軻問他,組合是什麼意思。

湯貞有點喝多了,仿佛被剝開一片殼的荔枝。

湯貞說,組合的意思就是成員要一起工作,變成家人、親人,也許幾年,也許一輩子,要相互扶持,一直在一起,同甘共苦:“組合就是我們的家,我們的歸屬……”

湯貞和他那個哥哥,叫梁丘雲的,有一個家,是周子軻不能理解的那種“家”,叫 mattias。

什麼東西。

音樂電台播放完這首《天方大赦》,接著就是這個月的流行音樂榜單、ktv熱唱榜單,還有手機彩鈴榜單……無論什麼榜單,前幾位幾乎都被 mattias 和湯貞的名字牢牢霸占。電台主持人說,一年一度的新春晚會效應並沒有打破湯貞的榜單壟斷,反倒使湯貞和費夢的男女對唱版《如夢》在幾個小時內火速登頂:“據費夢的經紀公司透『露』,費夢小姐年後即將發行的新專輯也邀請了湯貞『操』刀,兩人將會帶來新的合作單曲……”

周子軻把車停在籃球場門口,已經有不少人到場了。艾文濤組織了這場大年初二的球賽,叫了幾個過年期間留在北京無所事事的同學,他沒想到周子軻會來。

“你上哪兒過年去了?”艾文濤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