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天天嘴角破了,左臉頰有些腫,眼睛也腫。他穿了件雪白的『毛』衣,下麵是緊身褲,坐在酒店裏吃自助餐。莊喆坐在他對麵,時不時端過來些新的菜,哄著天天,希望天天多吃點,不要總是沒胃口。
一台dv在旁邊放著,燈一直亮,駱天天也沒在意,他的眼神始終望向了窗外,望車水馬龍的北京。
“他想讓我走。”駱天天說。
莊喆端來了那麼多東西,擺在他麵前:藍莓、青提、牛油果、荔枝……
“天天,誰想讓你走?”莊喆坐在對麵,問。
天天眼神歪過去了,瞧向廚師台的方向。
莊喆連忙也往那邊看。
“我想吃西瓜。”駱天天忽然悶聲道,孩子似的不高興。
莊喆立刻起來,去拿。
這天晚上,駱天天沒吃別的東西,往嘴裏瘋狂地塞甜西瓜。他也不要喝紅酒,不想喝昂貴的香檳,他要莊喆去給他買橘子汽水,五星級酒店裏沒有,要去老街區才能買到,三塊錢一瓶。
“他會後悔的。”天天說。紅酒拿走了,冰桶裏裝滿了莊喆費了一個多小時買來的橘子汽水兒。
自助餐廳不剩幾位食客了,隻有角落裏,有一家人正在為自家的孩子過生日,鬧哄哄的。
“以前,他也總說不在乎我,不要我,”駱天天說,望著窗外,“但我出事的時候,還是他第一時間趕來救我,在醫院陪著我,隻有他陪著我……”
莊喆坐在對麵,瞧著天天,眼神閃爍的。
駱天天看了他一眼。
“你不相信嗎,”駱天天說,他的臉因為餐廳裏的熱氣而有些發紅了,“我不是給你看過我和梁丘雲的照片了。”
“天天,”莊喆為難道,“我今天來的時候,從編輯部我師傅那兒聽到一信兒……但我不知道是真還是假。”
駱天天問:“什麼信兒。”
“就是……”莊喆想了想,很難以啟齒的樣子,“最近不是都在傳,說嘉蘭塔在查雲老板嗎。我聽說……好像還真查著些什麼了,不過都是幾年前的案子,什麼護城河的車禍案,還有當年你們……”
駱天天眼裏有兩點微弱的光芒,在他眼中搖動。
莊喆瞧著天天的臉。
“我師傅的線人說,警方那邊兒現在正懷疑,方曦和出事那天,也就是,天天你們受傷那次,有可能和雲老板……”
駱天天問:“和他什麼?”
莊喆抬起眼看天天,不敢說了。
“你說。”駱天天說。
莊喆為難道:“天天你上次,不是告訴我,說你出事兒之前,和雲老板通過一次電話嗎?”
駱天天眨了眨眼睛。
莊喆說:“我想了想,覺得有可能,他就是通過你,才知道方曦和當時人在哪兒的。我師傅說,方曦和的車不那麼容易跟蹤,方曦和這個人很有手段,輕易不會被人找到。”
駱天天顫聲說:“你有什麼證據。”
莊喆立馬兒膽小地笑了:“我、我沒有證據啊,我也是聽我師傅說的,反正……警察現在正在查,已經查到他身上了,如果不是雲老板,總不能冤枉了他,但如果真是他幹的……”
莊喆抿了抿嘴:“天天,你最好做好一些心理準備……”
駱天天眼睛直勾勾盯著莊喆的臉:“我做什麼心理準備。”
“他當年……可能不是去救你的……”莊喆心疼道。
所謂“愛”,所謂“照顧”,很多時候,往往隻是謊言。陳小嫻大著肚子,在保姆的陪伴下做完了檢查,她艱難地從產科病房裏出來,抬起眼,在走廊上瞧見了一個熟人。
陳小嫻以為自己看錯了,因為她記得鄧黎珍阿姨是丁克一族,和林大叔叔在一起那麼多年,也沒有生兒育女。
鄧阿姨正在走廊中央戴著口罩,眼眶通紅,坐在人群中間。忽然一個男人從走廊另一頭過來了。陳小嫻瞧見他的臉,認出他是那個馬場的英俊老板。隻見甘霖大步走過來,著急道:“珍姐!”鄧黎珍聞言,抬起頭,哽咽著:“小甘……”她被他摟過來,緊緊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