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我想問一下,我從七歲進來後,還有得到過任何形式的教育嗎?”
“沒有,怎麼了?”
“既然如此,我想問的是,你覺得這些東西,是一個教育程度隻有小學的人能夠掌握的嗎?”
王峰這句話是說到了點子上。
之前的他寫的那些東西,是一個三元二次方程,一首蘇軾的念奴嬌,還有一個英文對話。
這些東西的水平都不是很高,但是絕對不是一個七歲的小孩兒可以掌握的。
“你說這些,又想怎麼樣?”醫生的語氣變了,變的有些陰沉。
王峰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是能夠想象得到他的臉已經沉了下來。
“如果我真的是一個七歲就被關進來的精神病人,我為什麼還有二十幾年正常生活的記憶呢?假設那些都是我想象出來的,但是知識這個東西也是我想象出來的嗎?
“一些很簡單的東西,其實也都是經過偉大的先賢畢生的研究成果,我一個小孩兒又憑什麼能夠緊緊靠著想象就全部掌握。
“如果那些真的都是我夢中學到的,那麼,那些都還真的僅僅是個夢嗎?”
醫生不說話了,他好像在思考。
比起邏輯思維,王峰還是很優秀的。隻要給他一點時間去思考,他完全可以找到一件事中的所有矛盾點,並加以辯駁。
他也是一個意誌很強的人,雖然自己的人生的確很離奇。根據他那豐富的想象力,許多天馬行空的可能都是在腦海中演練的過的。
而且有不少,他也是寫到了自己的書裏,有一些沒來得及寫的也都記了下來。
正是因為那種總是把事情往最壞處想的思維模式,才能讓他在麵對各種事情的時候,不至於被擊垮。
畢竟人心不是鐵打的。
有些事情能夠想到,但不代表可以很好的接受。比如說他父母的離世對他的打擊就很大。
之後的話,除了二爺是他唯一的親人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是可以被利用的。
不論是哪個行業,不論年紀大小,也不論是男是女。
平時所做的一切,其實究根結底,都有表演的成分。他在讓自己飾演一個個的角色。
有溫文爾雅的、有囂張霸道的、有冷靜睿智的、也有狂熱瘋癲的。
那一個個的形象,都是在不斷的彩排中,演練出來的。
而他也很會在適合的使用,恰當的更換麵孔。
就比如現在,他一直麵無表情,眼睛深邃明亮,一切都清晰地出現在自己的腦子裏。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正是這份冷靜,讓他發現了其中的漏洞。
而他也確定,這裏根本不是什麼精神病院。有人,在說謊。
“爭論這些,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醫生似乎是有些不耐煩了,他在麵前的本子上寫了一些什麼隨後合了起來。
他站起了身:“這家醫院,從來沒有一個患者出去過。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這裏全都是對社會危害極大的瘋子。因為相關條例他們不會被判死刑,但是他們永遠都無法離開。
“你是不是真瘋那不重要,你有沒有文化也不重要。哪怕你是被冤枉的,哪怕你可以和另一個世界溝通。你能夠為這個社會做出多大的貢獻這都不是我應該考慮的。”
醫生走到了王峰的邊上,扶了扶眼鏡:“我要做的,就是讓你這種人,永遠都不能重······見······天······日。”
這些話,每一個字都沒有很大聲,甚至是有些壓著嗓子的,他的喉嚨好像不舒服。他會咳嗽,聲音有時候也會忽然就啞了。
但是著每一個字,都包含著巨大的決心。
這份決心,絕不僅僅被困在這副軀殼裏。而是深入靈魂。
“醫生。”王峰喊了一聲。
醫生站住了腳步。
“你知道嗎,有那麼一瞬間,你說的話,我真的就信了。”王峰抬起了頭,那一對明亮的眼睛,即便是在這樣漆黑的環境中,也是閃爍著精光。
“隻是,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還記得自己姓什麼嗎?”
醫生的眼睛睜大,瞳孔忽然收縮。
他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揣在口袋裏的右手伸了出來,在他的手上,拿著一把鋒利的手術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