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隻是個傳聞,沒必要探究其真偽,但此言一經流出,縱然有膽大之輩,想踏入凶宅也得思量再三,更別說住在周圍那些膽小怕事的山民了,有誰還敢搬進來住呢!
“班長啊,你相信不?”趙嘹亮托了托眼鏡,嘿嘿地笑著問我。
我十分鄭重地回答道:“我信。我現在什麼都信了。”
趙嘹亮哈哈大笑起來,空洞的房間傳出了可怕的回聲:“我嚇唬你呢,你還真信了,班長啊,你的膽子越來越小了,我們住這兒幾個月了,連隻老鼠都沒有,因為所有的老鼠都餓死了,剛來時四壁空空,隻在廚房裏麵搜索到了幾隻破碗……”
“就是我剛才喝稀飯的那個碗吧!”我隨口問。
“是啊!屋裏能用的物件都被山民搜刮殆盡了,人敬畏凶宅,可不害怕裏麵值錢的東西。對了,這裏的房間有的是,你想住單間,還是和我跟勇敢住一起?”趙嘹亮問我。
“隨便,現在什麼都無所謂了。”我說。
“那好,跟我走!”
趙嘹亮快步登上樓梯,黑暗的樓道被燭光一點點照亮,他走進一閃木門前,輕輕推開一扇硬木雕花門,立時傳出了那種令人膽寒的吱吱聲。
“請把,你進來看看,我去叫小毛給你搭張床……”
說著,他走出門口,屋裏少了那點燭光,立刻就昏黑一片,我的一顆心馬上揪了起來。
突然,趙嘹亮的臉又出現在了門口,幽幽地對我說:
“忘了告訴你了,據說資本家的女兒挺漂亮的,好像是被仆人強暴後才藏到閣樓裏,死得那叫一個怨!如果她下來找你傾訴,你可得好言相勸啊!……順便再問一句,你確定還要住單間嗎?”
“我看算了!我還是和你們一起住吧!”
……
一夜無話,我是被趙嘹亮喊醒的,我揉著眼睛看了看窗外,外麵依舊昏天黑地,於是我問他天還沒亮,為什麼叫醒我?此言一出,引得二人都大笑不止。趙嘹亮說,這是零公館,這裏不分晝夜,沒有時間概念,白天就是晚上,晚上或許也是白天……
我沒心跟他倆廢話,走到水盆前撩起水來洗了把臉,就跟隨著二人來到有水床的那間最大的房間裏,趙嘹亮稱那地方為實驗室。
來到實驗室,零導早就坐在藤椅裏等著我們,早飯和上次差不多,隻是稀飯裏的米粒更少了些。用餐完畢,零導和我就開始了進一步的分析。
“軍歌同誌,”零導依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現在可以講講你夢中的那些經曆了嗎?你究竟夢到的都是些什麼?”
“呃……”我撓了撓頭,一時無從說起。趙嘹亮和毛勇敢一邊一個坐在我左右,我坐在一把木質椅子上,而他倆卻沒這麼好的待遇,隻撿來兩塊磚頭墊在屁股底下,使得我在中間十分突出,有種眾星捧月的感覺。
既然是夢,誰又能記得清楚呢,他這麼一問,我有些慌亂,不好意思地說:“說實話,我記不太清楚了。”
零導也能理解我,並沒有失望,隻是點點頭,翻開一本黑色封皮的記事本,嘩啦嘩啦地尋找某一頁:“好吧,那就根據我的記錄引導你,看你能不能記起那些瑣碎的夢來。”我點點頭,零導繼續說,“上次我們說到你昏迷後,被我們秘密運到零公館,在吉普車上,我聽你夢話裏提及了一些關於山洞、壇子之類的語句,你是不是在夢中也夢到了我,當然,夢裏我的身份是何群,你看見了何群的屍體,而且屍體還沒有眼睛……你現在有印象了嗎?能給我們講講經過嗎?”
“是的,我確實夢見了,隻是把你的形象加在了何群的身上。”我眉毛擰在一起,回憶著說,“我不知道那是幻覺還是夢境,何群的屍體就在潭水裏麵,撈上來一看,他居然沒有眼睛。”
零導在本子上飛快地記錄著,屋子很靜,隻能聽見刷刷的筆尖摩擦紙麵的聲音。
“何群為什麼沒有眼睛?”我問零導,其實更像是在問自己。
“不管是夢境還是幻覺,都會和現實世界有一些聯係,至於屍體為什麼沒有眼睛,我是這樣推測的。”零導放下鋼筆,抬起臉看向我,“你還記不記得在去待所的路上,我們遇到的那兩個買水的小夥子嗎?”
“當然記得。”我不解地問,“但這和何群的眼睛有什麼關係?”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是現實的折射,但白天的經曆不可能完全出現的夢裏,那麼哪一類會保留,哪一類會舍棄?我覺得普通平常的事件大多不會被保留,隻有那些對你產生過刺激的、令你興奮的、難忘的一些事件,才有可能被重新組合出現在夢裏,但也不一定就出現在當夜的夢裏,很可能會相隔一定的時間,我們姑且把那些令大腦激動的事件或情節稱為——興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