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結局
“滄……”南宮凜差點兒就把滄霓的名字脫口而出,卻還是倏然住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已經決定了的事情是無法改變的。隻得緊緊地跟在身後,走出了內殿。
雲霄宮。
南宮凜已經頹廢到了一定的程度,他每日都躺在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算計了那麼多人,反而沒有算計到自己的性命。這些天,但凡他能夠在這裏見到的女人,都被他殘忍的殺害了。那些女人隻知道邀寵,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經快要死了。
他這樣消極的麵對剩下的生活,導致身體每況愈下,漸漸地沒有了力氣。南宮凜有氣無力地望著天空,就在想,自己爭奪了這麼久,究竟得到了什麼?
努力想了很久以後,南宮凜才發現,原來自己什麼都沒有得到,反而還失去了很多。到最後,他有些哭笑不得,拚命了那麼久,最後還是滄霓在身邊。如果是這樣的話,當初他不必去爭搶,滄霓也會是他的人,而且他們也不必經曆這麼多挫折才走到一處。
就在這時,何祿抱著孩子走了進來,站在窗前恭敬地說道:“啟稟陛下,太子已經帶到了。”
“唔,抱過來讓寡人瞧瞧。”南宮凜撐起身子,宿醉的他舌頭有些打結。起身的時候,南宮凜差點兒支撐不住又倒下去。於是,他放棄了拄著胳膊起身,而是翻身過來,拍了拍旁邊的位置,溫聲說道,“放在寡人身邊吧,寡人想要看看正兒。”
“喳。”何祿小心翼翼地將孩子放在南宮凜剛才拍到的位置,對他輕聲說道,“陛下,太子殿下在來的途中熟睡了,現在睡得很香甜。”
南宮凜聞言,眯起眼睛想要看看孩子的模樣,卻隻是模模糊糊看到一點兒側顏。他的唇角微微上彎,感慨地說道:“寡人的兒子不管是熟睡還是清醒時,都是最漂亮的。”說著,他抬起頭來看向何祿,沉聲問道,“何祿,你看太子是不是與寡人長得很像?”
何祿點頭哈腰地說道:“自然是像的,奴才從陛下兒時起便侍奉您,太子殿下隱約跟您小時候很像呢。”
“嗯。”南宮凜微微點了點頭,有氣無力地說道,“去把寡人之前擬好的聖旨取過來,寡人不放心,要再看一遍。”
“喳,奴才遵旨。”何祿躬身答道,隨即轉身走向書案旁,從右邊第二個小格子裏取出一個紫檀木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捧著呈到南宮凜的麵前,“陛下,聖旨在這裏。”
何祿知道那是南宮凜在清醒時寫的遺詔,他心中不禁有些酸澀,想不到陛下就要駕崩了,真是造化弄人啊!
“給寡人打開,寡人沒有力氣。”南宮凜淡淡地說道。
何祿聞言,立即從紫檀木的盒子裏取出一卷明黃色的聖旨,將其展開,正麵放在南宮凜的前方一尺處。南宮凜眯起眼睛,隻見上麵工工整整地寫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寡人久病難愈,將皇位傳於太子南宮正,實乃天命所歸,爾等需盡力輔佐新帝,統一滄瀾國大業。欽此。”
看完以後,南宮凜偏過頭去看向熟睡的孩子,心裏不禁有些擔憂。兒子,父皇為你安排了江山,能不能守住,那就要看你自己了。父皇和你的母妃要去別的地方共享天年了,屆時你會離開我們,勇敢地成長起來。
“啟稟陛下,貴妃娘娘求見。”這時,一個小太監走了進來,對南宮凜恭謹地說道。
“宣。”南宮凜淡淡地說道。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滄霓了,真怕一不小心會把她也給殺了。但是今天南宮凜忽然想通了,他如果死的話,她一定會願意與他一同赴死的……
滄霓進來的時候,便聞到寢殿裏有一股濃烈的酒味,她有些嫌惡這樣的味道,但還是耐著性子走了進去。
在龍榻前站定後,滄霓褔身說道:“臣妾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起來吧。”南宮凜看向滄霓,溫聲說道。
“臣妾謝陛下。”滄霓恭敬地說道,站起身來看向麵容憔悴的南宮凜,微微蹙眉,關切地說道,“陛下的龍體已經微恙,為何還如此不知珍惜,酗酒是很不好的習慣。”
“唔,寡人有些絮煩,就飲用了一些酒。”南宮凜緩緩說道。他抬起手來,對其他人揮了揮,“你們都下去吧,寡人與貴妃說說話。”
“喳。”眾人聞言,躬身便要告退。
玄冥心中焦急,他不著痕跡地掃向滄霓和南宮凜身旁的孩子,滄霓是來救孩子的,他這樣出去的話,滄霓如何抱著孩子安全的離開?
就在這時,滄霓走到龍榻前,彎身看向熟睡的孩子,柔聲說道:“正兒睡得這樣熟,還是過一會兒再讓陛下看吧,咱們先說說話。”說著,她抱起孩子回過頭去看向玄冥,溫聲說道,“小福子,把太子殿下抱出去交給嫣雯,千萬不要摔著。”
“喳,奴才遵命。”玄冥壓低聲音,恭聲說道。走上前輕輕從滄霓的手裏抱過孩子,趁人不備時,緊緊地握了她的手一下。
滄霓麵不改色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垂眸轉過頭去,不再看向他。
眾人都退出去後,滄霓坐在床邊,一直看著虛弱的南宮凜,輕聲歎道:“表哥,混到如今這個地步,你曾經後悔過嗎?”
南宮凜聞言,微微蹙眉,強硬地說道:“寡人為何要後悔?有些事情不是光說後悔就管用的。霓兒,如果說真的有後悔的地方,那就是愧對於你。寡人想要給你最好的東西,因為你值得寡人去交付所有。”說著,他將剛剛放在身旁的聖旨遞了過去,溫聲說道,“霓兒,我們的兒子以後繼承皇位,這是亙古不變的事實了。”
將聖旨接過來後,她緩緩展開卷軸,麵上的表情後並沒有多喜悅。她本來想給他最殘酷的打擊,然而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快,他就這樣要死了。
“怎麼?你不高興?”南宮凜蹙眉看向滄霓,有些不解地問道。
“沒有,我很高興。”因為,我想逼你死,而你卻已經把自己給逼上了絕路。滄霓在心中冷冷地說道。
南宮凜見她臉上表情一直沒有變化,不再是之前那般哭哭啼啼的,瞬間覺得有些失落。他點了點頭,對滄霓認真地說道:“霓兒,如果我死了,你願不願意陪我一起死?”
“你希望我如何回答?”滄霓不答反問,麵無表情地看向南宮凜。
“我希望你說願意,因為我想要帶著你一起下皇陵,我們到陰曹地府裏也做一對恩愛鬼夫妻。”南宮凜心裏有些惶恐,看到滄霓這個模樣,他忽然害怕她不願意跟自己一起死了。
“嗬,你打算得倒挺好的。”滄霓嗤笑一聲,凝眉看向他,挑眉說道,“南宮凜,你認為自己曾經得到過我嗎?”
“你……你什麼意思?”南宮凜隻感覺到胸部不適,劇烈咳嗽了幾聲後,皺眉問向滄霓。今天的她似乎很不一樣,這是南宮凜最覺得奇怪的地方。他心中升起一絲警戒,似乎從這些天開始,她好像就在慢慢地變化中了。
滄霓妖嬈淺笑,唇畔的酒窩泛起一抹勝利的喜悅。她輕啟朱唇,緩緩說道:“如果我說,你從始至終都沒有真正得到過我,而你那些與我歡愛的記憶都是我用藥迷幻住了你,你會不會相信?”
“霓兒,你不是愛開玩笑的人,有些話說得差不多就得了!”南宮凜微微有些慍怒,他們明明是已經行過房的,她好端端地這樣說究竟又是為什麼?
“唔,你可真會攬著所謂的幸福不撒手。”滄霓低下頭去,冷笑一聲貼近他的麵部,仔細地盯著他的瞳孔,沉聲說道,“我滄霓雖然在前生愛過你,但是今世,絕對不會把愛情交給你這樣的人!我之所以會到來,隻是想要奪回我們滄家的一切!”
南宮凜緊緊眯起眼睛,伸出雙手緊緊攥住她的胳膊,沉聲怒道:“你之前都是騙我的?滄霓,我不信!我們明明已經……”
“別白日做夢了!我說了,我從來沒有被你得到過,而正兒,他是你最討厭的男人的孩子。”滄霓冷冷地甩開他虛弱的手,揉了揉有些吃痛的胳膊,“信不信由你,我也隻說這一次。”
“滄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南宮凜從滄霓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認真,但是他已經無法確定,這一抹認真究竟包含了幾分假意。
他開始覺得自己的人生很失敗,就連最戳定的事情也開始變得舉棋不定,無法真正的拿捏對錯。南宮凜對滄霓怒目而視,瘋狂地坐起身來想要扼住她的頸項,卻被她輕而易舉地反手推回了床上。
“南宮凜,不要叫我的名字,你不配!”滄霓沉聲怒道。她看向南宮凜因為發怒而迅速紅脹的臉,鄙夷地說道,“你利用我的感情,騙取我對你毫無保留的信任,害得我在玄月國受苦,現在我也讓你嚐嚐這樣的滋味!怎麼樣?是不是心裏很痛很痛?”
南宮凜雙手捏向胸口處,那裏真的很痛很痛,可是他卻無法停止那種痛苦。這一次他是真的想要彌補和懺悔,可為什麼滄霓卻不給他機會了?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對外麵揚聲喊道:“來人!何祿,將貴妃拿下!”
“拿下?南宮凜,你以為到了此時此刻,誰還會聽你胡言亂語?”滄霓冷笑一聲,伸出手向外麵指了指,譏笑道,“你的何祿確實忠於你,但是他此時此刻已經不堪目睹你的慘狀,直接觸柱而亡了。”
“你胡說!”南宮凜有些驚恐地看著這樣冷凝的滄霓,她變得讓他如此陌生,再也不是溫情款款地看向自己,更不是執著地捧著他的雙手說隻為了跟他在一起。他痛心疾首地嘶吼道,“滄霓,你好狠的心!”
“再狠也沒有你狠!”滄霓輕蔑地說道,“自從我重獲生存的機會以後,就再也沒有心了。你以為現在的我為何能夠忍辱負重的與你麵對麵的說話?就是因為我將你從前加諸到我身上的虛情假意全部都反過來送給了你,你這個暴君!”
南宮凜的腦海裏一片混亂,不住地想要坐起身來,可是他的行動能力已經完全不受支配,自己心裏也明白,毒性已經侵入體內這麼久,最近他更是經常會夢到以前殺死過的人們,知道自己的人生快要枯竭了。但是他沒有想到會這樣快就結束生命,更沒有想到滄霓會掩藏恨意這麼深!
“你……你為何要現在告訴我?不怕我將你的事情抖露出去嗎?”南宮凜閉上眼睛,恨恨地說道,“滄霓,你不要逼我恨你!”
“隨便你,我早已將你恨了千百遍,但是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恨得酣暢淋漓。”滄霓不以為然地說道。她抬眸看了看門口處,嘖嘖歎道,“南宮凜,我不像你似的那樣冷血,但是有些事情,你做了以後,我便會如法炮製的還給你。”
說完,她將聖旨放到南宮凜拿不到的桌上,確認他再也不能下床後,快步走向外麵。其實何祿沒有死,隻是他不能再見到南宮凜,他的作用是要留下來宣旨。
“你給寡人回來!”南宮凜沙啞著吼道。說完之後,他忽然發現竟然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了。他驚愕地張了張口,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說話。
漸漸地,他渾身也不能動彈了,眼裏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胸口處劇烈地疼痛著……
他悔不當初,想要最後看一眼滄霓,而滄霓卻再也沒有回頭,徑直走了出去。
何祿聽不到殿內發出的聲音,因為玄冥一直在跟他沒話找話。玄冥還沒跟什麼男人說過這樣多的話,心裏憋屈死了。而太子也不知在何時醒了過來,一直哭鬧不止。
滄霓走出來以後,快步走向孩子,對他溫聲說道:“正兒,從此以後你要做個男子漢,千萬不要這般愛哭了哦。”說完,她神色悲憫地看向何祿,無奈地說道,“何公公,陛下大限將至,安排後事吧。”
“啊……”何祿聞言,心裏哀痛不已。怪道他今天早上見陛下神色有異,仿佛是回光返照似的。
他點了點頭,走進殿內想要在南宮凜還活著的時候,多跟主子相處相處。雖然自己的主子外表溫文爾雅,但是何祿一直都知道,南宮凜心狠手辣,是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他輕歎一聲,隻希望主子來生能投胎個好人家,千萬不要再像今生這般,緊挨著皇權,所以心生歹念了……
走近龍榻前,何祿見南宮凜就那樣目光呆滯地躺在床上,也不說話,隻剩下輕微的呼吸聲,不覺紅了眼眶。
“陛下,奴才舍不得您啊。”
然而,南宮凜卻什麼都聽不到了,他也看不到眼前的一切。胸口處的疼痛漸漸緩了下來,他卻依舊無法動彈。
片刻後,南宮凜的呼吸也沒了,結束了最後的生命,帶著一身遺憾離開了這個喧囂的塵世。
何祿想要給南宮凜擦擦額頭時,忽然發現他氣息全無,悲痛萬分地跪在地上,揚聲哽咽地說道:“陛下駕崩了--”
隨著郭皇後和南宮凜的先後逝世,關太後也經不住打擊,一病不起。她躺在床上,心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