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聲音鼎沸的喧囂人牆才漸漸平靜。
麵前一堵堵人牆轟然散開,自覺找到合適的位置入座,視野變得開闊起來,夏芙蕖不由自主挺直背,坐的規整了些。
青越觀弟子從四處魚貫而出,緊鑼密鼓籌備的大戲拉開帷幕。
展霧霜嗑著瓜子,“能來武林集會的朋友,都身手不凡,夏姑娘有沒有想挑戰的人?”
夏芙蕖心不在焉的回答,“沒有。”
說是交流切磋共同進步,金玉皮囊下其實各有私心,真正獨樹一幟的心得體會都藏著掖著,生怕別人學到什麼能超過自己的本事。誰樂意看在三言兩語的交情上,就讓別人不費吹灰之力就把自己靈光一現才領悟的百思不得其解的要領聽了去。
一幕幕遊刃有餘的光輝戲碼,一場場冠冕堂皇的聚眾鬥狠。
以前對人或事總往好處想,現在卻總向壞處看。
如和碩華秀希望的一樣,夏芙蕖收斂起莽撞無畏的個性,開始透過浮於表麵的其樂融融,看向掩於背後見不得光的勾心鬥角。
幫官兵把客棧周圍拆除一片空地來,夏芙蕖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人群,在暗處看到那個傻帽好像在尋她的蹤影,他身邊也沒什麼幫手,夏芙蕖動了惻隱之心,本打算暗中保護他,又想到他也是個有功夫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作罷了。
滾燙胸腔裏跳動的心髒,輾轉過冰冷的血脈,漸漸變得涼薄。
往日的諸多不堪回首,就像觀星洞壁畫上,那道驚天霹靂一樣,讓她一塵不染的人格碎裂成兩截。
一段是萬古莽荒中碩果僅存的野草,疾風知勁,倔強又吃力的堅持著最後的底線,一段是野草周圍洪波洶湧的怒流急湍,濤聲依舊,猖獗且肆虐的衝擊著格格不入的身影。
劍鋒碰撞的清脆聲響,讓夏芙蕖從豐富的內心世界中猛然驚醒,為了不放任自己再自怨自艾,她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投入到不遠處的比試上。
夏芙蕖的記憶,除了靠武力營生的祁門鏢局,就是機關遍布的馭龍嶺。對於最後的高手對決還或多或少有些期待,而這些拖泥帶水漏洞百出的招式,在她眼裏都是小打小鬧,實在提不起興趣。
武林集會是擎淵本地的活動,還好這些人沒碰上和碩華秀,不然的話,比到今天,擎淵或許就沒有江湖了。
夏芙蕖裝作不經意的掃過旁邊人幾眼,展霧霜也不像習武之人,好像和自己一樣,純粹是來湊熱鬧的,夏芙蕖見他的瓜子磕完了,把自己的那份遞了過去,隨意問道,“展大哥是來切磋武藝的?”
展霧霜謙虛的笑了笑,“哪能啊,我這點三腳貓的功夫,上不了台麵。在下是借此機會,來會友的。”
“奧,你朋友呢。”夏芙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
展霧霜好像剛想起自己的朋友,“他啊,他是青越觀的弟子,這會兒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忙呢。”
......
陳扶風溜著人邊,避開手忙腳亂的一眾師兄弟,徑直去觀中,找大師兄翟孟。
餘光瞥見修行時常被師父叫去訓話的戒堂,還有初來乍到餓著肚子就被二師兄忽悠著去擦的偏殿和客房,每間房屋都還和當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