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暗光(3 / 3)

李風望著麵目凝重的綠滿沙,小聲問道:“副幫主,您真的要對幫主下手?”

綠滿沙目光如電掃過李風,冷冷道:“有些事情你最好隻去做,不要問。知道的越多,死得就越快!”

李風忙著點頭,一張猴臉已經嚇的慘白。

四月初六,念陽官道風塵揚起,單衣等人終於踏上了最後一段路程。

“子花,鏢頭這兩天都沒怎麼說話,你看他不要緊吧。”窮瘋子似是很不放心單衣,道。

程子花微微搖頭,策馬趕上一直行在前麵的單衣,低沉聲音道:“馬上就要到念陽了,你可以嗎?”

單衣麵色難看,但還是露出笑容道:“當然,我沒事。”

程子花點點頭,遲疑下道:“為什麼你不問長河是誰給了他銀子來要你的命?”

單衣搖頭道:“他不會說的。”

“哦,你怎麼知道?”程子花疑惑問道。

單衣笑笑,道:“不知道,我猜得。因為我太了解他了。”

程子花沉吟片刻,抬頭望著道路前麵,道:“我記得三年前,我們兩個還有窮瘋子就是在這條念陽官道上結識的。”

單衣點點頭道:“不錯,我還記得那天窮瘋子喝的大醉,倒在道路中間,見人就會蹦起來和他決鬥!”

程子花難得也笑道:“他就是個瘋子,可惜那天他偏偏不走運,碰到了你和我,結果他這個瘋子就隻能變成傻子了。”

單衣笑道:“他並不是真的瘋,隻是他太寂寞了。”

程子花點頭道:“瘋子總是寂寞的,因為沒人陪他一起瘋。”

單衣道:“你說他瘋,小心他晚上找你去拚酒。你可不是他的對手。”

“我不是他的對手,你可以。我就在旁邊看著你們兩個人喝,給你們倒酒,看你們誰喝得過誰。”程子花似乎想著就已經覺得好笑了。

單衣笑笑,望著程子花真誠道:“謝謝。我知道你們兩個關心我。”

程子花點頭道:“我隻想讓你知道,無論你遇到任何事情,我還有瘋子都會站在你旁邊,你不會是孤單一個人的。”

單衣握住程子花手道:“我知道,我從來都知道。”

“你們在說什麼呢,說起來沒完?”窮瘋子似乎看出兩人古怪,也策馬行了上來,衝進兩人中間,問道。

“我正在和子花商量,該是時候給你這個男瘋子找個女瘋子做伴了!”單衣拍著窮瘋子肩膀大笑道。窮瘋子聽著忙搖頭,道:“一個人瘋就好,兩個人一起瘋那天下就永無安寧之日了。”

“哈!”“哈!”三個人相視大笑,鏢隊中楊成等人望著前麵大笑的三人,茫然無知。

鏢隊行到念陽城外,突然從官道兩旁閃出數十個大漢,穿著同樣的黑色勁裝,胸口用金線繡著白雲形狀,幾十個大漢將路擋住,卻不說話,一個個站定在單衣麵前,目光如箭一樣注視前方。

窮瘋子很是不悅,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窮瘋子一聲喝出,卻沒有任何人回應一句。窮瘋子本是個急性,見自己問話無人理會,策馬衝上,程子花想製止卻晚了一步,窮瘋子已經從馬上跳了起來,並沒有用出他的獨門兵器,而是甩出一拳砸向距離他最近的一個大漢,大漢目光一直注視前方,竟是動也未動,被窮瘋子一拳著實砸中,多虧窮瘋子並不是真要傷人,在最後時刻收了力道,否則此刻黑衣大漢已經命喪於此了。但即便是如此,窮瘋子一拳還是將大漢擊的退後幾步才站穩,口中噴出一口血水。

窮瘋子見大漢挨了自己一拳竟還是一句話不說,不由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卻在此時,從遠處官道茶棚裏緩緩走出一人,同樣穿著一身黑色大氅,麵帶著幾分笑容走到單衣麵前,目光在鏢隊所有人麵上迅速掃過一遍,最後落在單衣臉上,淡淡道:“‘單衣鏢局’單衣?”

黑色大氅人所到地方,其他黑衣人像潮水似迅速向兩旁退卻,讓出路來。單衣點點頭道:“不錯,我就是單衣。”

黑色大氅男子點點頭,道:“在下是越雲幫副幫主綠滿沙,奉龍幫主之命特來迎接單鏢頭。龍幫主請單鏢頭和綠某一起前往豪雲堂去見他。單鏢頭,可否?”

單衣笑著道:“當然,我來念陽城就為了見他老人家。不過,令綠副幫主特意來迎接,單衣就實不敢當了。”

綠滿沙笑笑道:“單鏢頭過謙了。不過,龍幫主並不喜歡吵鬧。所以請單鏢頭隻帶兩人和我一同去‘豪雲堂’,其他鏢隊人就先到念陽城客棧休息安頓。”

單衣慢慢點頭,回頭望著身後幾人,道:“子花還有楊成和我一道去吧。”

窮瘋子在一旁顯然不願意了,開口道:“子花去,我窮瘋子當然也要走一趟。”

程子花小聲對窮瘋子道:“你要留下來看著鏢隊,而且這越雲幫裏不知道什麼情況,總要留個人在外麵,也好有個接應。”窮瘋子聽著也是點頭,不再異議。

一行人在念陽城門分開,單衣,程子花還有楊成隨著綠滿沙還有一眾黑衣人向城中東側而去,其他人則直奔城中客棧。

綠滿沙引著單衣三人來到越雲幫中,饒過幾個跨院,綠滿沙一直悄悄望著單衣三人,突然道:“單鏢頭,我們以前見過麵嗎?”

單衣笑笑道:“自然不會,‘越雲幫’單衣是第一次來,又如何見過綠副幫主?”

綠滿沙疑惑的點點頭,幾人走了好大一會兒,來到了越雲幫最深處的宮想龍靜修所在的豪雲堂,豪雲堂雖然有個很是響亮的名字,但其實就隻有簡單的一個小院,月牙形的內門,門上紅匾靜書著“豪雲堂”三個字,進了月門,左右各自一條幽靜小路,左邊一條通往宮想龍休息的臥房,右邊一條則通向堂廳,綠滿沙引著三人向右而來,來到堂廳前,綠滿沙站定身體,微躬身向廳內道:“幫主,單鏢頭來了。”

灰色廳堂中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請他進來。”

綠滿沙推開門,側身讓開,單衣點頭當先邁入,楊成和程子花也隨即緊跟而入。單衣進入廳堂,一陣清淡沁人心神的香氣撲鼻而入,而在嫋嫋清氣中,一個人坐在廳中最深處,正是宮想龍。宮想龍見了單衣等人,本是平靜如水的目光竟是泛出好大波動,不由自己的站了起來,頭慢慢點道:“你……來了……”

“是,宮老幫主。單衣正是為三年之約而來。”單衣回頭看看身後楊成和程子花道。

宮想龍道:“好,好。東西你可帶來了?”

單衣點頭,楊成從自己背後行囊裏取出了白石匣子,宮想龍看了一眼,突然問綠滿沙道:“滿沙,你把它接過來。”

綠滿沙微頓一下,伸手接過匣子,綠滿沙此刻心中異常沉重,目光緊緊盯住手中匣蓋上的花紋,宮想龍望望前麵幾個人,道:“長老們怎麼還沒來?”

綠滿沙道:“因為張長老身體稍有不適,還未出門。所以,其餘幾位長老想等人齊之後,再來見幫主。”

宮想龍點點頭,突然道:“滿沙,你是不是很好奇匣子裏是什麼東西?”

綠滿沙遲疑下,點點頭,道:“幫主如此看重此物,滿沙的確有些好奇。”

宮想龍點點頭,取起前麵杯中的花葉酒輕飲一口道:“既然你想知道,就把它打開吧。”

“打開,我嗎?”綠滿沙似是吃了一驚,望望手中石匣,又看看宮想龍,終於道:“是。”

綠滿沙的手竟有一分顫抖,慢慢將石匣打開,視線牢牢鎖定,心中卻忐忑不安,但出乎綠滿沙預料之外的,石匣中竟是空空無物。綠滿沙不由愣住,隨即脫口問道:“怎麼沒有東西?”

單衣突然道:“綠副幫主,不是這樣打開。”

“什麼,不是……”綠滿沙聽不明白單衣此話意思,目光凝望著單衣。

單衣走到綠滿沙麵前突然揮出一掌,綠滿沙身形微退,但見單衣一掌並不是擊向自己,而是落在了白石匣蓋之上,一掌之力,隨即“哢!”的一聲,白石匣蓋竟被打裂,而在匣石中竟團縮著一物:黑黑如眸,應是黑銅之物。

單衣將黑色銅物取出放在綠滿沙手中,宮想龍道:“滿沙,這樣東西你可以熟悉?”宮想龍道完目光落在綠滿沙刀鞘之上。

“這,這個是……”綠滿沙目光中充滿驚奇,望著手中黑銅物,話也說不完整。

宮想龍突然從座位上起身,走向綠滿沙,緩緩道:“你的‘鬼刀’先前並排鑲嵌的乃是八顆銅牙,但其中一顆卻在三年前不見了,是不是,滿沙?”

綠滿沙將手中銅牙慢慢握起,點頭道:“不錯,那顆銅牙應該是三年前‘生死門’偷襲總堂時,我匆忙對敵所以弄丟了。但它怎麼會在這裏,幫主為什麼把它交給單衣,又讓他在三年之後送來?”綠滿紗滿心不解問道。

宮想龍在綠滿沙麵前一丈站定,目光如劍,突然厲聲喝道:“你撒謊!銅牙是三年前丟的,但它不是你殺敵時弄丟的,而是在你殺我兒子川書時將它遺落在了他的胸膛裏!”

綠滿沙聞言退後一步,麵色大變,目光不定,低下頭不敢與宮想龍視線相交。

宮想龍則繼續走近綠滿沙,語氣漸漸哀傷起來:“三年前當我從兒子胸口找到這顆銅牙時,我真想立即就殺了你。但怎奈我與嚴從二一戰,受了很重內傷,所以根本不是你的對手,我這才將銅牙交給了從念陽城送鏢而回的單衣手中,並與他定下了三年之約!”宮想龍冷冷繼續道:“你可知道這些年來每當我看到你,想起死去的川書,我內心有多想將你粉身碎骨,挫骨揚灰!”

綠滿沙麵色鐵青,手停留在腰畔鬼刀之上,抬頭望著宮想龍道:“你怪不得我。當初我加入越雲幫時,你曾經親口答應過我,日後會將幫主之位交給我。但後來,你卻又讓我輔佐宮川書當幫主,是你不守諾言在先,我所做的,隻是拿回本應屬於我的東西而已。我沒有錯!”

“三年前你擔心我把幫主之位傳給你,所以你殺了川書。三年後,你又擔心我不會幫主之位傳給你,所你在我喝的酒中下了慢性毒藥‘魍魎子’。綠滿沙,你好狠的心!”宮想龍神情激動道。

“你……早就知道了?”綠滿沙又是退後一步,握刀的手青筋暴起,突然冷笑道:“如此說來,你一定把酒換成了無毒的了。”

宮想龍慢慢走回廳中高處,將座位旁的花葉酒端起再飲了一口,然後從旁邊取出一把寶劍,重新走向綠滿紗,道:“我豈會如此輕易被你毒死,你忘記了,這些東西都是我教給你的!哼,是我將你帶入了這個江湖,現在也應該由我讓你在這個江湖裏消失!”

綠滿沙望著宮想龍,又看看單衣三人,道:“以多欺少,這個您還沒有教過我。”

宮想龍冷冷道:“單衣隻是保鏢而來,他不會插手越月幫中的事,這是江湖的規矩,也是鏢局的規矩!”

單衣微微歎息,背轉了臉,不再看兩人。楊成還有程子花也是低下頭去,不做聲。

綠滿紗冷笑一聲,鬼刀當啷出鞘,對宮想龍道:“幫主是想一個人殺了我?您可能忘記了,我已經不是二十四年前的那個隻會被您玩弄於股掌間的綠滿沙了。”

宮想龍道:“不管你現在變得如何,你始終無法成為我的對手。”宮想龍道完,身形飛縱如鬼魅,衝向綠滿沙,而綠滿沙則隻是在原地微笑站立,竟不躲閃。

“你找死!”宮想龍大喝一聲,寶劍如電直刺宮想龍胸口大穴,但劍就要接觸到綠滿沙胸口的一刹那,宮想龍卻突然慘呼一聲,跌坐在地,本是紅潤的一張麵龐此刻突然現出死人一樣的灰白之色。宮想龍大口喘息,手緊緊壓住自己胸口,目光中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喃喃道:“怎麼可能,我的心脈……”

“你的心脈在你運用全部內力一攻的時候完全碎了。”綠滿沙陰冷笑道:“我說過,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隻會被您玩弄的綠滿沙了。”

“我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宮想龍搖頭用盡全立站了起來,憤怒的望向綠滿沙,綠滿沙走向廳堂一旁的香爐旁邊,掀起爐蓋,拿起裏麵的香撚,淡淡道:“龍藍草可令您睡得安穩了?今日之後,您會一直安穩的睡去了。”

“龍藍草?”宮想龍搖頭道:“不可能,龍藍草沒有毒!”

“不錯,龍藍草本身是沒有毒,但如果您身體內同時有了龍藍草和花葉酒這兩種東西,那麼它們就會產生一種厲害的毒素,這種毒素會累積在心脈附近,一旦您運用身體中的內力,這種毒素就會似洪水一樣湧進心脈,隻需短短一瞬,就可完全毀掉您的心脈!”綠滿沙緩緩,笑容殘酷:“內力不發可活百歲。一但發力,則命喪須臾。所以,殺死幫主的不是別人,而正是您自己!”

宮想龍突然大笑起來,道:“沒想到,我自以的聰明,卻正是我最大的糊塗!”宮想龍長歎一聲,身體一歪,不再動了。單衣見一瞬間發生的事情,麵色也是變了幾變,而楊成和程子花則趕到宮想龍旁邊,程子花探過宮想龍心脈氣息,向著單衣搖搖頭。

綠滿沙將目光望向單衣,道:“宮想龍的死總需要一個人來負責,單鏢頭,你說誰比較合適?”

單衣搖頭笑道:“我?”

“不錯。”綠滿沙滿意點頭道:“現在宮想龍一死,我就是越雲幫的幫主。我親眼看見是你震碎了宮想龍的心脈,似乎你已經逃不了一死了。”

單衣道:“但事情似乎並不是如此。”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這裏隻有你們鏢局的三個人,你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我殺了宮想龍。所以這個黑鍋你是背定了!”綠滿沙目光輕輕望著單衣,微笑道。

“話雖如此,但並不是沒有證據。”單衣望向綠滿沙手中黑色銅牙。綠滿沙大笑,手中用力,銅牙被巨大內力壓成粉末,點點灑下,綠滿沙笑道:“這下就完全沒有證據了。”

單衣笑的神秘,突然道:“我說的證據並不是這個,而是他!”單衣說著將手一指,正指向宮想龍身旁的楊成,楊成冷冷望著綠滿沙突然扯開自己胸前衣襟,大聲道:“你還認識這道傷疤嗎?”

楊成胸口一道深深刀疤如同巨大的暗紅色蟲,綠滿沙望著那道刀疤竟是驚的張大了嘴,雙,目圓瞪,似是完全不敢相信似的道出五個字:“你……是……宮……川……書……”

楊成目光中充滿了仇恨,道:“不錯,我就是三年前被你一刀穿胸卻未死的宮川書。”

“這不可能,你一定是假的!三年前我的刀明明穿透了宮想龍心髒,他沒任何理由還活著的!”綠滿沙極力否認。方才來時綠滿沙就發覺單衣身後年輕人麵目有些熟悉,但一別三年,少年人麵貌已有不小變化,而且綠滿沙一直認定宮川書已死,所以根本沒有懷疑,也沒有太在意。但此刻心中卻如巨石壓心,喘不上氣來。

“理由也許有一個。”單衣盯著綠滿沙眼睛,接口道。

綠滿紗道:“什麼理由?”

“因為他和平常人不同,他的心並不在左邊而是在右邊。”單衣一字字說的清楚。

程子花道:“即便你可以毀滅一切物據,但父子間的血脈是不容否認的,他們的血是相融的。”

“你真的是宮川書?”綠滿沙眼神渙散凝望楊成道。

楊成冷冷回望綠滿沙沒有說話。單衣緩緩道:“三年前,你以為你一刀刺透了宮川書的心髒,他必死無疑。但你不想到宮川書其實個右心人,所以他並沒有死,而隻是受了重傷。後來,宮幫主回來之後發現了重傷昏迷的宮川書,也發現了宮川書胸口的銅牙,知道了是你下的毒手,但如宮幫主所言,他那時也已經身受重傷,根本對付不了你。宮幫主害怕你知道宮川書未死後,會因為擔心宮川書說出一切而加害他們父子,所以才將重傷昏迷的宮川書還有銅牙一並交給了我,再定下了三年一約。”

綠滿沙麵色慘白,目光一直未曾離開過楊成臉上。不,應該是宮川書。宮川書冷冷道:“我要將所發生的一切都告訴所有人,是你給了我一刀,也是你殺害了我爹。我會讓你得到你應有的惡報!”

“不,你不能毀了我這幾十年來的心血,你不能毀了我!”綠滿沙殘酷大叫道:“既然如此,殺光了你們所有人,就不會再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情了!”綠滿沙突然大喝一聲,身後堂門突然衝進十幾條人影,為首一人身形消瘦,麵目猥瑣,正是李風。

綠滿沙伸手在前麵幾人身上一指,怒不可遏道:“殺死他們,一個都不要留。快殺……”綠滿沙一句話還未喊完,突然覺得後心處一冷,接著一股鑽心疼痛傳遍全身。綠滿沙猛得回頭,李風正自跳遠,手中一柄短匕首正在悄悄滴血,其餘十幾個黑衣大漢也是處在四周,冷冷望著綠滿沙。綠滿沙慘叫道:“李風,你竟然背叛我!”

李風陰陰一笑,道:“我原先不知道你想謀害幫主的事情,現在知道了又怎麼會與你這等禽獸為伍。而且,方才所發生的一切,眾位長老已經在暗室裏聽得清楚,你再無所遁形了!”

李風話落,幾位白髯老者也已經縱身而入。綠滿沙怒極大笑,麵目扭曲,手中鬼刀竟也拿捏不住,當啷落地,綠滿沙一一望遍堂中所有人,突然語調古怪道:“好,既然如此。大家就一起死。”

“你說什麼瘋話!”李風似是迫不及待,撲向綠滿沙,手中匕首橫掃,將綠滿沙人頭割了下來。

李風將人頭攤放在宮想龍麵前,激動道:“老幫主,李風已經替您報仇了!”李風道完,眼神一變,又來到宮川書麵前,撂衣拜下道:“還請少公子,繼承老幫主遺念,接掌我們越雲幫!”

幾位白髯老者也是走了過來,微微行禮,其中一人道:“不錯,既然老幫主已經被綠滿沙所害,所謂國不可一日無主,所以請少公子立即接掌越雲幫。”

宮川書遲疑著望向單衣,單衣微微笑道:“我說過,有些事情你總要學會麵對。”

宮川書緩緩點頭,側目望向堂中高處象征幫主身份的座位,終於挪動腳步,一步步走了上去。

尾聲

四月初六,夜,念陽城。 燈光燦爛,人聲鼎沸,念陽城已經很久沒有如此熱鬧了,之所以今天如此熱鬧,是因為念陽第一大幫越雲幫正在舉行新幫主接任大禮,所有城中百姓還有許多武林豪傑都去祝賀。

而在念陽城外臨山之上,一人藍色綢衣正獨自立於夜中望向城中迷人的燈火。突然開口道:“為什麼你要放棄幫主之位?”

藍衣人正是單衣,而他身後一個人影也慢慢靠近過來,來到單衣旁邊道:“因為我不能,也不想。”

單衣回頭望著來人,正是宮川書。宮川書喃喃道:“我不能成為像我爹一樣的人,我也不想像他還有綠滿沙那樣為了名利勾心鬥角,卻最終落個慘死的下場。”宮川書麵色悲傷道。

單衣點點頭,道:“看來你心中早就做過了抉擇。”

宮川書望著單衣,遲疑道:“鏢頭,我做的對嗎?”

單衣笑笑,引著宮川書去望向念陽城,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燈光,無數的燈光。”宮川書望著念陽城中道。

單衣轉了目光,盯著宮川書道:“不錯,是明亮的燈光。人們總是隻能看到這明亮奪目的燈光,卻總是忘記了,隻要有光的地方就會有陰影。光芒越大,陰影也就越大。所以,當你接近那片無比吸引你的光明的同時,你也在靠近那片充滿了陰謀還有殺戮的陰影。”

宮川書沉吟良久,道:“我想我明白了,鏢頭。”

程子花不知何時來到兩人身後,望望單衣,又看看宮川書,麵色凝重道:“我剛從念陽城裏得到消息,方才就在新幫主接任大禮之上,生死門的嚴從二帶著他的手下突然殺出,越雲幫新幫主李風當場慘死,而越雲幫也已經不存在了。”

宮川書聞言一驚,回首望向念陽城中那片燦爛燈火,但眼中隻是明亮,卻完全看不到在這光亮之後正在發生的陰暗血腥一幕。

江湖,光明與黑暗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