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欒清沒看錯人。
辛子光已經進去很久了。房車裏傳來的任何動靜都讓她心驚膽戰。她把耳朵貼到了車身鐵皮上使勁聽,顧不上一旁售貨小哥似笑非笑的表情。
是啦,她知道自己這樣子看起來超傻的,可是她怕啊!
小哥推開側門,走過來,遞給她一根烤麵筋兒。
“吃吧。我請你。”
她一愣,訥訥地接了,有點不好意思:“謝謝。……那,我請你喝飲料吧?想喝什麼?”她瞟向他身後的貨櫃。
“不用。”他無所謂地揮揮手,“你不是本地人吧?”
她點點頭。
他咬了一口自己手裏的雞肉三明治,說:“謹慎是好事兒,不過太緊張了反而讓人想欺負你哦。”
欺負……
她在心裏歎口氣。這一年她被欺負得還少麼。
“謝謝。我以後注意些。”她也隻能這麼說。交淺言深不是她的作風。
大約也看出了她的拘謹,小哥沒再往這方麵說什麼,換了個話題:“你和阿清什麼關係?男女朋友?”
“咦?——不,當然不是!”她鬧了個紅臉,“他隻是過來幫我組裝機器而已……我很感激他。”
“哦,我以為你想睡他呢。”
……你笑眯眯地瞎說什麼大實話呢!
她尷尬得要命。這算是被欺負了吧?絕對算是了!
“……欒先生是個好人。您知道他是哪兒的人嗎?聽口音不像本地人。”
小哥一臉促狹:“喲,還知道打探消息呢。不錯,挺積極。”
她幹笑兩聲。
他把三明治全塞嘴裏,嚼巴嚼巴,咽下去,說:“首都來的。聽說他真名姓‘聞’。”
她一怔,遲疑地問:“‘聞’?是我想的那個……”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聳聳肩,“不過全S國姓聞的也沒幾家,又是住在首都……喏。”
非富即貴吧。
可要真是這樣,為什麼他會在一個小小的機械店裏打工?興趣?社會實踐?深入民間?
她不清楚。可心裏的那點火苗是瞬間就黯淡下去了。
怪不得,他的氣質那麼特別。
對她親切有禮,不是對她另眼相待,是家教使然。
風掠起女孩子的百褶裙,不久前它還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但現在,它已經涼了。風走了,它耷拉下來,有氣沒力。
小哥看著她,怪有趣似的:“你的表情可真豐富。”
她瞥了他一眼,歎口氣,默默啃起烤麵筋兒。
小哥笑眯眯:“對,多吃點,他喜歡有肉的。”
“……”還能不能好好說話!沒戲的事兒就別撩撥了成麼!
她暗暗地恨了他一眼,視線卻情不自禁地往自己胸口瞄……
平。真平。她從前怎麼不覺得自己這麼平……
哢噠。
身後忽然傳來開鎖的聲音,辛子謠一驚,立刻直起身,向後退了兩步。
門開了,兩個身影從陰影裏走出來,一個高大,一個矮小。矮小的那個走到門邊,不動了,沙啞的女音傳出來:“回去吧。”
辛子光一個跨步,跳下了房車。他披著黑鬥篷,蹬一雙高幫靴,都是出門前辛子謠在賓館門口的連鎖店買的,把全身遮得嚴嚴實實。他身量原本就高,這麼一弄,跟影視劇裏走出的外星怪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