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未能離開
深冬的上午，陽光遲遲才穿過天空的雲絮，落在了蒼茫的大地上，卻是毫不吝嗇的綻放出溫暖的金光。
顏無缺望了一眼身邊整理行禮的江小蠻，深邃的眸光甫一落在她的身上，眸光頓時深了幾分。陽光透過窗戶，洋洋灑灑的落在她的身上，隻見她一襲白色襖裙，清麗脫俗的眉目在陽光下好似透明增添了幾分出塵的靈動，美的不可方物。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注視，她轉過頭來，衝著他輕輕一笑，純粹而奪人心魄的笑容恍如春風般，吹進了他的心裏。
他亦回了她一個純粹而燦爛的笑容，隻是下一秒，卻微微偏了偏頭，笑容在臉上慢慢凝滯成一片落寞。他能看到她臉上燦爛的笑容，卻不能看到她眼中的笑意。
正在此時，妙玉腫著淚眼，輕輕走到了江小蠻的一側，聲音也微微有些嘶啞，“小姐，東西都整理好了，您還要查查有什麼忘記帶的嗎？”
江小蠻微微搖了下頭，都不過隻是身外之物，她孑然一身來，走自然也是孑然一身，真欲帶走的東西都在桌上的小包中。在內心幽幽的輕歎了一聲，江小蠻默默打量了一圈屋子，轉身輕輕拉住了妙玉的手，目光掃過屋中堆著的禮盒，柔聲道：“這些東西就當我是借花獻佛，都給你了，就當是你以後嫁人時我給你的嫁妝罷。”
聞言，妙玉眼淚“嘩”的一下湧出來，哽咽著無法言語。
江小蠻知道妙玉是舍不得她離開，她亦有太多的不舍。她努力忍住淚水，目光再次默默的掃了一眼整個房間的一桌一椅。
顏無歡走至她的身旁，也隨著她的目光掃了一圈屋子，眉頭輕皺，目光又落回到她的身上，輕聲道：“小蠻，可以動身了。”語落，他默默的拿起桌上的小包。
江小蠻輕輕拍了拍妙玉的手，微微一笑，跟在顏無缺的身後向外走去。
彼時，楚惜弱攜著侍衛婢女到了雪閣院，她徑直走到小蠻的麵前，微嗔道：“怎麼會走的如此急？”不待小蠻回答，楚惜弱目光又落在顏無缺的身上，“還有六弟，你這身子還未調理好，怎麼這麼急著去過歸隱山林的生活？萬一身子有個什麼毛病，在京城也好醫治些。”
“五嫂，我的身子已經全好了，何況我也是個大夫。”顏無缺淡淡道。
楚惜弱知自己多說也是徒勞，歎了一聲，吩咐侍衛去搬行禮。
聞言，江小蠻指了指顏無缺手上的包袱，輕聲道：“不用進去了，要帶走的東西都隻有這些。”
楚惜弱先是一愣，後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一行人默默的走出了瑞王府的府門，府門前停著一輛馬車。顏無缺行至馬車旁，將行禮放到車上，伸手要扶小蠻登上馬車。
楚惜弱忽然道：“六弟，我有話與小蠻說。”
聞言，顏無缺淡淡的蹙了蹙眉，未說話，隻倚在馬車一旁等候著。
江小蠻跟著楚惜弱走離了馬車一小段距離，楚惜弱便道：“小蠻，你真能割舍一切跟六弟歸隱山林嗎？”
內心一顫，小蠻眉頭不由的蹙了起來，目光落在陽光下的瑞王府的牌匾上，來這個朝代已經有半年的時間了，她幾乎一直是住在瑞王府的。雖隻有半年，卻仿佛是過去了一生的時間，不知不覺中有一種根深蒂固的感情了。
猶記得當初來瑞王府，她迫切的希望離開瑞王府。本以為離開的那天，她應該是快樂的。可是到現在才知道，竟然會很舍不得，甚至是痛徹心扉的舍不得。想到自己已經兩度離開瑞王府，那時並未有如此痛徹心扉。然而，此次不一樣了，是真的要離開了，不會再回來了。
思至此，江小蠻心底猛然一顫，心緊緊揪著，突如其來的心痛讓她的身體僵硬的無法呼吸。
楚惜弱扶住她微顫的身子，目光緊緊落在她的身上，還在等著她的答案。
努力壓製著內心的痛徹，她道：“沒有無法割舍之談，歸隱山林的生活也是我所向往的，它是平靜沒有紛擾的生活，它是自由不受束縛的生活。”
語落，江小蠻輕輕看了楚惜弱一眼，嘴角微微上揚，轉身走向馬車。才走出沒幾步，就聽到楚惜弱不高不低的聲音傳到耳畔，“無歡進宮就要回來了，不跟他道別嗎？”
江小蠻心弦一顫，楚惜弱這句話暗裏含的意思，她是清楚的。原來，自己與顏無歡之間微妙的情感，楚惜弱都是知道的。
沉默了一會，江小蠻回身凝視了楚惜弱一眼，隻淡淡的笑了笑，轉身頭也不回的快步登上了馬車。她怕自己稍一慢下來，腳就會再也挪不動半分。埋頭上了馬車，她的心一直緊緊揪著，一波一波的疼痛著。
顏無缺跟在小蠻的身後登上了馬車，甫一坐下，便急不可待吩咐道：“走吧！”話音一落，車輪滾滾，平穩的駛離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