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噠一聲,門剛剛打開不到十厘米,一隻杯子就飛了過來,啪嗒一聲砸在了門上:“滾出去!”
是姚守的聲音,帶著些慍怒,也帶著哽咽。
大概,是哭了。
連溪反應速度很快,還是被茶水濺了不少,她抹了一把臉,能感受到茶水的溫度。
她輕輕的將門合上,將袋子放在門口,牛奶並沒有做保溫處理。
過一會,估計要涼了。
醫院畢竟不是杭躍一家開的,這個點,醫生不是去吃飯,就是去忙碌了。
更衣室裏,沒有一個人。
這種地方,通常沒有什麼安保級別,總有那麼幾個大大咧咧的人,連櫃子都忘了鎖。
連溪將頭發盤起來,穿上護士製服,戴上白色的帽子,將工作證塞進口袋裏,順手也將口罩給戴上了。
這種工作,她做起來輕車熟路。
出門的時候,看見一個臉嫩的護士推著推車,朝著杭躍病房的房間而去,因為病人家屬有杭二寶這種情況不穩定的人存在,他之前就被為難過一次。
這時似是有些發怵,步伐比往常慢了很多。
連溪自然的走了過去,從推車上抽出單子,掃了一眼:“這是今天的用藥嗎?”
對付驚訝的看了連溪一眼,除了花房,其他地方的女性護士其實少的可憐。可是因為杭躍的特殊性,醫生護士都是外麵整批整批打包過來的,出現女護士,也沒有什麼稀奇的。
“是的。”
“還差一樣止疼劑。”連溪將單子遞還給護士。
護士掃了一眼,就知道連溪說的沒有錯,解釋到:“將軍的藥都是專職醫生配的,大概止疼劑用完了,後麵忘記補了……”
“病人現在這樣的情況,少了止疼劑,很難挨過去,你回去拿,這些就交給我了。”
護士感激的看了一眼連溪,臨走的時候,忍不住提醒連溪:“那麻煩你了,病人的家屬今天有些激動,你自己小心一點。”
等護士走後,連溪的藤蔓悄悄從背後繞了出來,將止疼劑放回了原處。
連溪進了病房之後,將一大批年輕的軍官趕出了病房,她就說了一句話:“想讓他早點去死,你們就繼續呆在這。”
說完,該換藥劑的換藥劑,該調儀器的調儀器,不再理會他們。
大家麵麵相覷,終於陸陸續續的離開了病房,最後一個離開的是杭家的家屬,他看著連溪熟練的動作,順手將門關上了。
連溪知道外麵肯定有人在不時關注她,這並沒有什麼,隻要不是從正麵看,也看不出什麼。
紋身從她鎖骨鑽了起來,蔓延了半張臉後並沒有停止,在額頭中央彙聚,花骨朵在額頭中央一層層的開放,最後成為一朵綻開的花。
遠遠看去,像是長了第三隻眼睛。
濃鬱的花香在病房彌漫開來。
連溪的視線也越來越清晰,她能看見窗台上的細微灰塵,地板角落殘留的細小紙屑,桌麵上藥用說明書上細小的文字,還有——
杭躍頭頂的那束花,往下蜿蜒的根係。
人體的血管,就像是複雜纏繞著植物根係網,源源不斷的替花株供給著“營養”,她能清晰的“看到”哪部分根係還在艱難的運轉著,而那部分根係,從中阻斷,已經斷絕了“生機”。
那個阻斷的黑色的點,正在杭躍的脖子左側。
連溪指腹拂過額頭,有些了然,所謂的花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