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3)

童杞萱拎著保溫壺,趕到病房,見童諾小1腿搭在薄從凡腰上,正睡得香甜。

而薄從凡也沒有任何抗議,單手攬著童諾,睡姿裏帶著生怕童諾滾下去的恐慌。她見到一大一小倆人正睡著,父子的血緣關係不可抹滅,盡管多年都沒有在一起接觸,童諾明明之前很討厭薄從凡,可最後還是會和薄從凡很親近。

她把保溫壺緩緩放下來,坐在一旁。

椅子發出的聲響讓薄從凡緩緩睜開眼,看到一旁坐著的童杞萱,他薄唇緊抿,“……”

“醒了?”她小聲問道。

薄從凡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恩。”

她想到薄從凡的雙1腿,自然是沒有在繼續刺他。

而是她又小聲的說道:“我帶童諾回去。”

仍然是沉默,她窘迫的忍受著尷尬的氣氛,緩緩站起身,“保溫桶裏麵是排骨湯,等下你就喝了吧。”

“……”

既然薄從凡不想要說話,她也就沒有想要逼1迫的意思,而是自己慢悠悠的站起身來,摸了摸鼻子,撞了一頭灰,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伸手抱住童諾,也沒有遭受到阻攔,反而是童諾驚醒,被她抱起來的瞬間,黏糊糊撒嬌的磨蹭著她肩膀。

“媽媽……?”

童諾含糊不清的呢喃,讓她取出來外套,裹在童諾身上。

剛剛睡醒滿頭大汗,不裹得嚴實一點,會生病的。

童諾本來睡得迷迷糊糊,等看清楚媽媽要抱著他離開,嚇得連忙掙紮,“媽媽,我要在這裏照顧爸爸。”

“你照顧他幹嘛?”她語氣不善。

童諾掰著手指,“可是爸爸很可憐呀,為了保護我殘疾了,失去了雙1腿,媽媽又很討厭爸爸,嗚嗚嗚嗚嗚嗚嗚……”

童杞萱見到童諾哭,她也亂了手腳,慌慌張張取出來手帕擦拭著童諾眼角淚水。

童諾向來懂事聽話,從來沒有任性哭泣,她似乎都忘記了,童諾的真實年齡見到爸爸媽媽像是仇人一樣的生活,弱小的心靈之中會覺得多麼的委屈。因為童諾的原因,她麵對薄從凡的時候,語氣也轉為微微和善,也沒有原本的抵觸。

“薄從凡,你需要人照顧,隨時可以讓你的下屬和傭人過來伺候你,你何必裝作薄家倒了似得,落魄到自己一個人孤獨的下場?”童杞萱說到這裏,就情不自禁的惱怒,“反正你勾一勾手指,就會有無數個人撲上來,你何必非要讓這麼小的孩子照顧你呢?”

“你帶他回去吧。”薄從凡慢悠悠說道,頹然的坐在角落裏,宛如這樣一句話,便已經把全身的力氣都用盡。

走進來的護士,見到童杞萱準備拋夫棄子,涼涼的說道:“這位太太,您先生病重,不論有什麼緊急的事情,都要在這裏照顧您先生吧?”

“我、我和他離婚了……”她嫌棄的解釋道。

護士搖了搖頭,“您甭管離沒離婚,就算是普通的朋友住院,也應該過來伺候,更何況您和這位先生還有一段過去,您何必這樣心狠呢?看把孩子都嚇哭了。”

“不是……”

“好了好了,點滴不要調快調慢,流光了記得叫我們。”

童杞萱覺得這樣形勢真是不妙,她看著蜷縮在角落裏高大男人,打蔫,不可一世的狂妄在此刻被狠狠摧毀。

她就像是一個薄情的妻子,見到丈夫癱瘓在床,就想要和丈夫離婚並且還想要拋棄孩子的惡毒女人。這、這可不行,她行的端走得正,這輩子她從來沒有欺負過薄從凡,除了現在,可是說是任何時候都是薄從凡來欺負她。

她見到薄從凡可憐兮兮的頹然,她不悅的說道:“好了,人都走了,你裝虛弱給誰看,差不多得了,你傷到的是腿,又不是腦袋有什麼值得這副模樣。”

說完,她就愣住了,因為薄從凡沒有還擊,而是朝著童諾搖頭,微微歎息過後,逐漸闔上眼睛。

童諾眼淚不斷湧1出,“嗚嗚嗚嗚嗚嗚嗚……媽媽,不要欺負爸爸。”

她焦頭爛額,不明白向來聽話的童諾,這突然間是怎麼了。

“媽媽沒有欺負他呀,別哭了。”她蹲下來,摸了摸童諾的小腦袋,可不論如何對待童諾,童諾都是不斷嚎哭,隻有把童諾放到薄從凡的懷裏,他這才停止哭泣。

她咬著下唇,“薄從凡!你對童諾說了什麼?用了什麼花言巧語把我兒子騙了。”

騙童諾團團轉,這件事情對於薄從凡簡直是太容易的事情了。

她當年不就是被薄從凡玩弄於股掌之中,最後沒有一個好下場。

現在童諾這副模樣,保不準薄從凡又在蔫壞使著什麼主意。

但童諾現在護著薄從凡,她要是硬是和薄從凡爭吵,保不準童諾還會哭得更加厲害,她還是先想好對策,看看薄從凡究竟有什麼本事,在和薄從凡抗議。硬碰硬,她向來都是不是對手,更別提對手還是個令她曾經慘敗毫無還擊之力的薄從凡。

薄從凡薄唇噏動,半響,也沒有說出一句話。

不過那眼神和瑟縮,都帶著委屈,活脫脫她像是洪水猛獸,整日欺負他一樣。

她氣的咬牙切齒!

行啊你薄從凡,你現在還有主意了,昨天你還是有精神極了,還罵我滾呢。

今天你就改了戰術?好!你有戰術,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翻得起什麼天!

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坐在一旁,拿起小的保溫壺,倒出來排骨,輕輕攪動,朝著童諾說道:“諾諾來,媽媽給你帶來排骨。”

童諾被香味所吸引,他望著她一眼,又看了看薄從凡,伸手攥1住薄從凡的衣服,“爸爸……也沒有吃飯,昨天晚上就沒有吃東西了。”

盡管童杞萱很想要讓薄從凡滾蛋,可看在寶貝兒子的麵上,她把保溫壺大號的塞到薄從凡懷裏。

“吃吧。”

她見到童諾不動彈,又見到薄從凡也不動彈,一大一小的倆幼齡兒童正規規矩矩坐著。

她不禁揉著眉梢,頭疼的說道:“薄從凡你倒是吃呀!”

”……“

“你別給我裝聽不到!你昨天還精神著呢,你就知道當著兒子的麵裝委屈是不是,薄從凡!你少來這一套,你以為這樣我就能屈服了嗎?”

“……”

她氣的不想要理會薄從凡,湯匙正遞到童諾唇邊,她見到小腦袋瓜扭過,硬生生避過湯匙。

“行!你狠,薄從凡我是屈服了,你給點麵子,該吃飯就吃飯了,你也不想要看著童諾餓著肚子吧?”她憤怒的瞪著薄從凡。

薄從凡慢條斯理的坐起,好整以暇的往著她白淨麵上染上的緋紅,伸手摸了摸她頭頂。“擰不開。”

像是摸小狗似得力道,氣的她咬著下唇,鼻子都氣出一層薄薄汗水。

她這個大齡孕婦,又得吭哧吭哧的打開蓋子,見到薄少爺沒有用餐的意思,又得恭恭敬敬的倒在碗裏,在見到對方沒有動筷子的意思,她知道爭吵也沒有任何作用,反倒是讓童諾嚇到。

於是她很和主動地拿起湯匙,一下一下喂著薄從凡喝著排骨湯。

她看著薄從凡紅1潤的唇,濕漉漉,正一下有一下的勾起,弧度微微下垂,顯得是迷惘的可憐。

努力搖了搖頭,堅決讓自己別忘記,眼前這個薄從凡可向來不是什麼溫柔的人物,就算是薄從凡癱瘓在床,隻要薄從凡高興了,都能環遊世界一圈。可是童諾年齡小,壓根看不出來薄從凡的故意偽裝,讓薄從凡有了可以利用的對象。

好不容易喂著薄從凡喝完湯,還得用著手帕擦拭著他唇角,又扶著他緩緩躺平。

就算是照顧童諾也沒有這樣費力氣,她剛剛拿起小瓷碗遞到童諾身邊,童諾就聽話的自己捧著碗,一下一下的喝著湯。

她見到童諾腮幫子鼓鼓的,正努力咬著排骨,她小聲叮囑道:“注意骨頭,別被嗆到了。”

童諾手指掐著骨頭,慢悠悠的啃著。

她正要小聲和薄從凡較勁,她突然間見到照顧薄母的護士,正不斷朝這裏望過來,顯然是有什麼著急的事情,趕快要找她過來似得。

想到某種可能性,她就忍不住哆嗦一下,朝著薄從凡慌亂的點頭,她竭力讓自己冷靜。

“我去出去一趟,我肚子不太舒服,童諾你先照顧著。”

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她和護士走到不遠處,她小聲的說道:“怎麼了?到底是怎麼了?”

護士看著童杞萱一眼,小聲的說道:“您做好心理準備,老太太沒了,您想一想該準備什麼,就趕快準備吧。”

這話無疑是重錘一樣砸在她心口,她不敢置信的瞪著麵前的人,渾身蔓延著寒意,“怎、怎麼能這樣?昨天我見到的時候,雖然身體不好,可也沒有生命危險呀。”

“您婆婆躺在病床1上,亂七八糟的親戚過來鬧事,老太太血壓提升,他們前腳走,後腳一下子沒挺住就沒了。”護士搖了搖頭。

她想到當初和薄從凡離婚,當年薄家遠方親戚從討好的模樣,瞬間轉為嫌棄,那變臉絕活她可是領教過,還真是不一般的本事。不過好在她當年年輕,不然也得活生生被氣死。

沉默良久,坐在門口,她見到病房內的病床1上,隆1起處被蓋上白布。

她推著病床,皺緊眉頭,喃喃道:“你那時候可得意了,也特別向著那群親戚,給他們尋摸了不少職位,可怎麼也沒有想到,到最後是這個下場吧。”

“唉,我該怎麼和你兒子說起這件事情,他現在雙1腿還受傷,要是被你知道這件事情,你肯定會更加生氣吧。”

冗長的瓷磚路,害得她精疲力竭,坐在太平間很久,她猶豫要不要告訴薄從凡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