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訓虎(丁)(1 / 2)

王獻忠、王撫身後是二百名裝備精良的射生手,乃是他們的心腹兵力。射生手紛紛彎弓搭箭,正待發射之時,忽然山坡上兩聲巨響,如同晴天霹靂一般,震得地動山搖。眾人尚未回過神來,已有數人慘叫倒地,脖頸上鮮血噴湧,頓時氣絕。其餘兵士大覺異樣,紛紛側過頭來看時,隻覺麵前陰風侵襲,原來是兩隻斑斕猛虎疾躥而出,一霎時咬死六人、撲倒八人。

一瞬間,人心大駭、馬匹受驚。隻聽一陣淒嘯,王獻忠、王撫所乘坐騎脫韁而逃,將二人摔落在地。韓德存、魏烈功也製不住自己的坐騎,連忙下馬,任由馬匹逃逸而去。二隻猛虎不去追趕馬匹,也不撕咬旁邊的那些射生手,卻一步步走向王獻忠、王撫。二人麵朝猛虎,強裝鎮靜,拔出佩劍,號令射生手放箭。

一時箭矢齊發。二隻猛虎在箭雨之中上下翻騰,亮出鋒利的爪牙,並不中箭。韓德存、魏烈功壯起膽子,挺起兵器上前擊刺,卻被二虎躲過。人、虎交錯,射生手唯恐誤傷,不敢繼續放箭。韓、魏拚出全力,鋼刀、長槍刺向二虎的要害,卻被二虎掀翻在地,肩頭、胸前被抓得鮮血淋漓。

韓德存、魏烈功滿以為性命不保,卻不想兩隻猛虎掉頭不顧,朝著王獻忠、王撫直衝過去。射生手搭箭疾射,倒有兩支箭射中老虎小腿,但二虎殺性已起,咧出獠牙,發出聲聲怒吼,徑奔兩員主將。王獻忠、王撫縱然也曆練過大小陣仗,但這兩隻猛虎確實凶悍絕倫,槍林箭雨都奈何不得,眼看要葬身虎口,都嚇得麵色如土、兩腿發抖。

兩隻猛虎已將他們撲倒,正待下口撕咬,忽然一聲清嘯穿破夜空:“不知死活的畜生,果真要死在此地麼?”說話之人便是晏適楚。他平時語聲不高,陡然間亮出嗓門震徹山穀,無人不是大出所料。令人更為駭異的是,那兩隻猛虎,聽見晏適楚的聲音,竟停嘴不咬,而是回過頭來望著他。王獻忠、王撫僵臥在虎爪之下,不敢趁機逃跑,更不敢乘隙進擊。

晏適楚與二虎對視,說道:“咬死他二人容易。然而射生軍人人驍勇、箭無虛發,你等如何逃脫?”二虎如有所思,又似乎渾然不曾領會,隻是甩弄著頸上皮毛,發出粗重的呼吸聲。晏適楚大怒,喝道:“性命攸關,豈容久耽?還不快滾!”兩隻斑斕猛虎,竟似懂得人言,相對哀嚎一聲,將王獻忠、王撫撇棄一旁,從人縫裏鑽出,衝進黑影之中,不見蹤影。唯聞遠處衰草紛紛仆倒,發出簌簌的響聲。

王獻忠、王撫驚魂未定,瑟瑟發抖;韓德存、魏烈功掙紮起身,哼聲不絕。晏適楚走到王獻忠麵前,說道:“二虎未傷你命,還請將軍饒它們不死。”

王獻忠如夢初醒,手搭著王撫,艱難站起身來,心中想道:“水牢不能傷你,猛虎居然也聽你號令。也不知你是人是妖,還要施展何等妖術。”他心中狐疑,嘴上便唯唯諾諾起來。王撫見王獻忠丟了魂一般,心中不快,對晏適楚喝道:“你蓄養惡獸,咬死我射生軍,致使上將受驚。罪大難容,還不跪下受死!”齊玉軑一聽此言,大為不悅,就要上前理論。晏適楚橫跨一步,擋在他身前,將他攔下。

韓德存、魏烈功雖然受傷,幸未傷筋動骨。二人忍痛來到射生將身旁,稱自己護衛不周,請求發落。王獻忠喘息才定,自然是寬恕他二人過失,又轉麵來虛情假意向晏適楚道謝。

澗石見射生軍吃了個下馬威,將心中的恐懼一並拋下。他一心記掛郭子儀安危,又想知道“並蒂將軍”去向,直突突衝上前問道:“你們離開營帳,夤夜未歸,究竟為了何事?莫非郭令公已被你們謀害?”晏適楚忽而客套起來,訓斥道:“二位王將軍乃朝中要員,你怎可如此冒失無禮?”澗石全然不顧,繼續問道:“國家安危,係於郭令公一身。你們安的什麼心,竟敢謀害忠良?”

王撫怒形於色,手握佩劍便欲殺人。王獻忠對他使個眼色,卻轉麵對齊玉軑說道:“我們夤夜至此,卻是為齊先生所累。”齊玉軑對澗石的言行甚為嘉許,對王獻忠一幹人等是十分瞧不上,昂頭說道:“王將軍有何見教,隻管說來,何必賣關子?”

王獻忠未及發話,王撫說道:“梓州刺史杜濟,齊先生想是知道的吧?我倒是聽說,當日齊先生遊於杜濟門下,杜濟將你引薦給元載宰相,宰相才安排你去刺殺李輔國。如今杜濟又到京城,‘並蒂將軍’拿他不著,我們奉了豐王之命,親自率領兩百精兵前去尋找,果然遇見了他。隻可惜二百射生軍從晌午追到夜深,竟在長安西郊讓他走脫了,想必齊先生知道他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