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爭豔(甲)(1 / 2)

轉瞬之間,八個黑衣人身亡倒地,不明何故。剩下四人驚恐萬狀,不敢逗留片刻,撒腿逃走。

街衢之上,隻留下偶耕、牧笛。他們心中半是慶幸、半是驚悚,向四周張望,除了昏黑的夜色,空無一人,連個鬼影也沒有,可八名勁敵為何暴斃?偶耕不得其解,也不敢細思,拉著牧笛往外奔逃。他們心裏清楚,若慢一步,南浦雲、駱奉先都會追出來,剛才的黑衣人也會去而複返,他們便會為人所擒,要麼是死,要麼生不如死。

逃出數十丈,背後響起腳步聲,還有粗重的喘息聲。牧笛跑得累了,速度明顯減下來。偶耕急忙回頭,看是何人在身後追趕。

隻見街巷的石板上,一高一矮兩個人影在晃動,不住衝他們招手。從身形步法看出,這二人沒什麼武藝,也並非追殺他們而來。偶耕略放寬心,叫牧笛休息片時,自己轉過麵來應付那兩個人影。

人影由遠而近,不是別人,卻是昆侖奴和槐犁。昆侖奴手中兀自擎著一個物事,直到他跑到近處,方才看得分明,竟是一柄鐵菡萏。

白天分手之後,四人原以為是死別,不料生死關頭重逢,偶耕、牧笛滿心感激。昆侖奴上氣不接下氣說道:“前麵不遠是興寧坊南門,出去再說。”

唐朝長安實行宵禁製度,夜間坊門關閉,市民夜間不得出坊。興寧坊位於皇城和興慶宮之間,禁衛更是森嚴。昆侖奴原以為此處坊門與別處一般,趁著守監還在被窩裏,隨手扳動門閂即可開門逃出,誰知到南門一看,竟有四名官兵披甲持刀在門前守備。

南門逃不出去,長安諸坊東門、西門又常年緊閉(原因是不令坊間汙穢之氣直衝皇城),隻得掉頭往北。才跑出三五步,昆侖奴止住另外三人人,說道:“北門更是顯要,守兵更不會少。”槐犁道:“南門四個官兵,你怎不用鐵菡萏射死他們?”昆侖奴道:“總共才八枚毒彈,剛才射死八個黑衣人,全用完了。”

偶耕、槐犁恍然大悟,才知剛才黑衣人糊裏糊塗橫死街頭,原來是他們二人暗中下了黑手。牧笛便問他們剛才藏身何處,槐犁答道:“我們與你們一牆之隔。你們在牆外的街巷中,我們在牆內的大桂花樹上。”

牧笛又問:“你手裏的東西是哪裏來的?”昆侖奴見問,得意道:“這是鐵菡萏,我在王屋山就有了,還用它撂倒了幾個黑衣人,又在潞州救了呆子將軍一命”,說著看了偶耕一眼,偶耕點頭承認,昆侖奴愈發興高采烈,“毒彈用完了,這鐵菡萏我卻沒丟。黃昏時分翻牆爬進駱奉先家,卻在屋子裏一張酒桌上,發現八枚子彈,正好用上。”

牧笛聽到這裏,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睜大眼睛問道:“那屋子裏橫著幾具死屍,還躺著幾個被點了穴道的人,是與不是?”槐犁搶著答道:“正是,正是!”牧笛又道:“駱奉先就在那間屋子裏招待南浦雲。我二人被他捆住,趁他們在後院爭執,逃了出來。”

槐犁斜了牧笛一眼,以示鄙夷,說道:“我們躲在假山後麵,眼睜睜看著你們逃出,卻又不敢高聲喊叫。黑子哥(他稱呼昆侖奴)貪心不足,不跟上你們,去屋子裏順手拿了好些金銀酒器,又兜走了桌上的毒彈,這才出來找你們。”

那些金銀酒器,俱是踩扁了再塞入懷中,昆侖奴敲敲胸脯,裏麵金銀相激,發出脆響。偶耕心中感激,說道:“每逢危難,總有你們相救。”昆侖奴愈發趾高氣昂,說道:“休要婆婆媽媽,找個地方躲起來才是正理!”

他們與把守坊門的官兵去之不遠,昆侖奴談到興頭上,不免語調上揚,聲音傳入守兵耳中。一名官兵高聲呼喝,側麵營房中立即竄出十餘官兵,點起火把、抄出刀槍,一齊圍了上來。四人大驚,也不管東南西北,隻往暗處沒命逃奔。

牧笛氣力不支跑得慢,虧得昆侖奴、槐犁撿石頭將追在前麵的官兵打退。四人順著牆垣東拐西繞、南逃北竄,終無脫身之計。沒頭沒腦逃到一道巷子,巷子筆直,另一側都是大戶人家的後院。

四人一路向前,路過的院門倒也不少。昆侖奴每經過一個院門都要去推一把,盡是從內栓住或是鎖住,如何推得開?然而若不躲進院子裏去,外麵街衢筆直、巷落規整,要想躲避追捕簡直是難於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