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都怪我哭鬧。”薑白越點點頭,好像承認似的,但接著卻話鋒一轉,“他帶你回來半個月,我也就吵了半個月,就壞了這十幾年情分。說來他小時候格外調皮搗蛋,在家吵吵嚷嚷的日子不計其數,早知道今日我真該當時就叫阿父阿姆丟他出去好了,倒讓他哭鬧了那麼多年。”

“你!”闌映氣結,這個薑白越,竟突然變得這麼能說會道!他想說這是道德綁架,想說這是挾恩圖報,但那都是現代社會的概念了,以這會兒樸素的觀念,薑父把薑為養大,薑為不說銜草結環,也得把薑父唯一的孩子一輩子照顧好。

背誓是叫人瞧不起的。

這會兒白越沒有哭啼惹人煩,而是冷著臉慢慢說出來,理兒都清清楚楚。這裏的人到底淳樸,原本護在闌映身邊的人們就不好意思起來:“這事是阿為不對,他該照料你家的。”

“唉,現在他同闌映要成婚,很該給阿越你補償!”

“婚事改變不了,不如讓他給你家當勞力?他家有什麼給你家也弄上,你看成不成?”

“對對,阿越家還住石洞裏呢,叫阿為蓋這個什麼……磚瓦房!”

這些人七嘴八舌說得熱鬧,闌映卻快氣吐血了。

他家有什麼就給薑白越什麼?憑什麼呀!

那些好東西都是他空間裏帶來的,很多用一點少一點,自己都舍不得,憑什麼給薑白越這個胡攪蠻纏的家夥!

就算東西可以藏著不外『露』,磚瓦房怎麼辦?到時候他養了牲口怎麼辦?

想想這地方這麼落後,磚是他帶著阿為費勁千辛萬苦調整爐溫燒製出來的,兩個人累了多久!現在還要給這個薑白越蓋一座?!

他差點氣炸,卻看薑為羞愧地點點頭:“我,我給你和阿姆蓋房子。”

這倒是意外之喜。薑白越本來是打算今天徹底和薑為撕開的,但是有現成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啊。

他瞥了一眼闌映的臉『色』,知道對方肯定不會真的把好東西拿給自家,故意大度地笑了笑:“也不用什麼你們以後有的都給我們,闌映弄那些不容易,就這一次你幫我家一個忙,算償清了你背約的事。……就這磚瓦房幫我們起一棟就夠了,還有近來大夥愛用的調料,還有你們種了吃的菜的種子,分我一半,就夠了。”

“就”夠了?!

闌映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他腦子裏還都是現代那些財產權什麼的概念,覺得薑白越無恥到了極點。

但這個時代,也才從傳統大家族、全族人一起打獵種植一起吃住演變過來沒多久,人們沒什麼清楚的財產價值觀念,知識產權就更不要說了,紛紛理所當然地點頭:

“這可真是大度,這點事情阿為趕一趕勻一勻就好。”

“阿越你心眼兒還是好的,之前氣蒙了,現在清楚了又好了。”

“看到你們和好,嬸兒這才舒服。”

薑白越瞥了一眼那“嬸兒”,是個幹瘦黑黃的漢子,此刻蹙著眉一臉慈母笑,叫他打了個哆嗦。

薑為不等闌映說什麼,一口就應下了,臉上『露』出輕鬆的神『色』。

薑白越沒指著他鼻子罵,結果他聽得反而更難受了,像是被死去的阿父戳脊梁骨,現在看能彌補錯事,覺得這條件一點都不苛刻,當然答應了。

闌映氣得哆嗦。菜種、調料都是他的!磚瓦房是他教薑為蓋的!明明是他的東西,怎麼就一下子被送給了情敵,還問也不問他一聲?!

薑為欠養育之恩,他闌映可不欠!

……果然原始人還是素質太低,把妻子的東西就理所當然當做自己的了。闌映心裏隱隱責怪起了薑為,心頭那些穿越過來還沒平複的落差感又一次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