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短暫相接又迅速竄開,仿佛觸到了滾燙的炭火一般。
長君感覺身體裏的血『液』似乎凝住一般,身體僵硬,一時竟然邁不開步子走進來。
南千潯不說話,視線卻仿佛黏在了門口的身影上,眸中兩簇火光越燒越旺,隱隱有崩裂之勢。
“許將軍,好久不見了。”
聲音冷淡,同目光中的灼熱天差地別,透著疏離,長君凝住的血『液』寸寸結冰,宋毅也忍不住朝南千潯送去了不解的目光。
長君被這猝不及防的疏離在心口輕輕戳了一下,一時語噎。極力把那股說不清楚的失落壓下去,長君臉上好容易擠出一絲笑意,叫人一看便知她十分尷尬“好久不見……”
南千潯挪開目光,身體沒有挪動一寸,漫不經心地低頭,無視宋毅頻頻遞過來的眼『色』。
宋毅“……”
是他在做夢嗎?竟然有一天會看到南千潯對長君『露』出這副冷漠疏離的模樣,這真是……
見長君仍站在門口不知所措,眉間的失落尚未來得及掩去。手指不安地抓著袖口,目光掃來掃去,就是不落在南千潯的這一處。
“你方才說什麼好消息?”
宋毅打破了尷尬沉悶的氣氛,長君猛地回過神來,想起自己到這裏來的目的,目光極快地從南千潯身上掠過,心想這消息現在哪裏還用再說一遍?
“額,你差不多都知道了,也不用我再多嘴。”長君訕笑,被屋裏詭異的氣息『逼』得渾身不舒服。
怪了,她從前見到南千潯從來不會像現在這般不自在,怎麼這次……
難不成是因為南千潯那幾句陰陽怪氣的話?長君一陣胡思『亂』想,愈發覺得屋裏的氣氛怪異,下意識想離開。
心裏想著,嘴上不自覺便開了口“沒什麼事了,我先回去了,若是三殿下要商議軍情,你再派人來知會我一聲。”
不等宋毅開口,她便兀自轉了身,腳步走得極快,似乎身後有洪水猛獸追著一般。
心尖上縈繞的失落越發清晰,長君驚訝自己的內心的難受,耳邊縈繞著方才南千潯冷淡的嗓音,胸口竟有些悶悶的。
“搞什麼!”走出了大老遠,長君忍不住罵了一聲,情緒壓製不住,胸口那股難受的感覺久久不散,令她煩悶不已。
“許姐姐!”
一道輕軟明媚的嗓音脆生生地響起,下一刻聲音的主人便猝不及防地出現在長君麵前。
來人正是清歡。
長君將心裏的情緒壓下去,擰起眉瞪著清歡,臉上的憤然還是落到了清歡眼中。
“許姐姐,誰惹你生氣了?”
清歡眨巴著眼睛,眸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驚訝,她頭一次從長君臉上看到失落,雖然極力掩飾,卻還是被她看得明明白白。
“誰說我生氣了?”長君臉上被陰霾覆蓋,卻死不承認,語氣很衝,不假思索地開口反駁。
“……”
清歡轉了轉眼珠,決定改口“是我看錯了。”
明明是就是被氣到了嘛,還不承認!
許長君堅定地下結論“肯定是看錯了。”
清歡“……”
長君的情緒稍稍平複,看了清歡一眼,語氣比方才要和緩許多“你怎麼會在這裏?”
她記得三殿下囑咐過,讓這小丫頭盡量待在屋中,不要隨意出來。
現在邊城戰火突起,連郢沒有多餘的精力放在她身上,為以防不測,還多派人守在了她的屋子周圍。
畢竟她的身份,若是被心懷不軌的人知曉了,保不準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清歡的臉微微垮下,麵『色』『露』出頹然,輕聲道“我聽說今日一戰十分慘烈,便想問問姐姐,連郢哥哥有沒有受傷?”
長君張開口,話到嘴邊又轉了回去,重新組織語言後才耐心道“殿下無恙,一切安好。你聽殿下的話,好好待在房中,這時候不要讓殿下再分心了。”
清歡的頭垂了下去,半晌一動不動,仿佛在思索著什麼。
長君歎了口氣,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猶記得那日離國軍隊來犯時,清歡驚慌失措跑到連郢麵前,紅著眼睛差點哭出來,卻倔強地一字一句開口,字字鏗鏘,不是求連郢原諒,而是求連郢不要趕她走。
連郢從未將離國進犯怪到她頭上,可她的身份擺在那裏,在這種時候更是敏感,一旦被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份,於她便是一場災難。
連郢命人將她看護起來,清歡也並未抱怨,心裏分外感激連郢的妥帖和保護。
直到……
都城被破的消息傳遍月國上下,舉國震驚,人人哀痛,清歡從仆人口中得知消息,整個人便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