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伯齊篇 (3)(2 / 2)

我問他:“你是誰。”

他回答:“我就是你,是你的手,眼,口,鼻;是你肌膚的每一寸。但我能夠聽到你所感知不到的事情。”

在那之後,我就一直認為他是另一個浪矢伯齊。他仿佛知曉一切,可每當我問他:“浪矢伯齊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時。他的回答總是不那麼徹底。他會說:

“浪矢伯齊應該要更加有趣一點。”“浪矢伯齊應該要比別人特別。”“浪矢伯齊最好能善解人意。”等等。他從來不會準確地告訴我,浪矢伯齊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而現在我終於能想清楚原因了:他根本就不是浪矢伯齊,他隻是一些世俗眼光所彙聚成的一股無形壓力,一縷可笑的殘魂,一個完全沒有自主觀念的複讀機。他根本就沒有權力去定位浪矢伯齊。浪矢伯齊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應該由浪矢伯齊自己來定義。什麼是對的,什麼的錯的,也不應該由他來批評。浪矢伯齊就是浪矢伯齊,不是用來討這個世界開心的玩具。

所以,我覺得我是對的。那在我的世界裏,我就是對的。沒有人能夠質疑我。這是他費勁千辛萬苦教給我的一種可貴品質——自信。

他還教給了我許多,以前沒發覺,可現在我都也想起來了。

如果現在有人問我:浪矢伯齊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我會告訴他:浪矢伯齊是一個近乎於完美的生命體。

懷著這份驕傲,我在這靜穆的夜裏睡著了,我在甜夢中酣睡。

我看見了許多熟悉的朋友。有我哥,我姐,潤二哥,益川他們,還有有雅,他們都站在我身邊,對我微笑,陪我玩一個又一個有趣的遊戲。除此之外,還有一張張我看得不那麼清楚的臉,他們有的是我從幼稚園到小學畢業所遇到的同學,有的又是公司裏新遇見的同事。他們猙獰著臉七嘴八舌的在議論些什麼,說得熱火朝天,但奇怪的是,我完全都聽不見。然後他們就都消失不見了。我回到了家裏的院裏,在一個花叢旁坐下,有一隻小蟲鑽過我的腿邊。我抓住了他,憑空握住一把吉他給它演奏了一首動聽的音樂。它完全無動於衷,又跳回了花叢裏。但我並不打算怪罪它,因為我知道,不管我的吉他彈得有多好,對它來說,都是毫無關係的事情,它還有它自己的事情要做,有許多的美好的綠芽和沃土要去涉及,這些也是與我無關的。所以我又回到了那個有我哥,我姐,潤二哥,益川,還有同學,同事的那個世界裏。他們有些長得很像,有些說著同樣的話語,但他們之中沒有任何兩個是完全相同的個體。

鬧鍾響起,天亮了。我睜開了眼睛,手機裏是有雅發過來“早安”的短信和我姐在昨天夜裏所打來的六個未接來電。我披上昨晚沒洗的西裝走向洗漱間,聽院裏有人歡呼說:“益川回來了!”我提著手提包草草地給了他一個擁抱。

然後我走出了浪矢家的大門,去一個很無趣的地方上班。

晨光正好,我抬頭望天。一切都和往常並無兩樣,但重要的是,隻有一個太陽,也隻有一個浪矢伯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