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全身頗為僵硬, 詫異韓非此舉,腦子裏的思緒淩亂, 就任由他牽著手奔跑在庭院中。
此時她感覺自己像一隻飄起來的風箏,很放縱很輕鬆的感覺,不會再去想秦王大業,去想那些燒腦的事兒……
李思曾跟韓非說過“今朝有酒今朝醉”,如今的韓非似乎真的是這樣一個人了, 他也不會再因不受韓王的重視而傷感。
“韓兄,我們要去哪兒?”李思心裏一抽一抽的, 這種感覺很異妙。
“跟我來。”韓非的聲音總是潺潺如溪水, 好聽。
頗遠處的王翰一動不動, 像是被使了定身法般,眼見兩個歡脫的身影從他眼前消失。為什麼看見那兩個影子歡騰, 他心裏竟然有點莫名的小小激動?
“你在看什麼?”王翰身後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王翰回過頭去, 又是另外一個畫風,高漸離麵癱容顏出現在他的眼前。
“韓非公子和李思大夫……剛才那樣, 你看見了嗎?”王翰吱吱嗚嗚,指著某個方向, 眼神亮了。
“看見了。”高漸離仍舊漠然。
王翰皺了皺眉頭, 欲言又止,可是不說出來心裏又不舒服:“呃,來的路上, 我聽到一個流言, 本來還不相信的。”
高漸離很配合:“什麼流言?”
“說這韓非公子, 跟那龍陽君一樣。”王翰湊到高漸離耳邊,竊竊私語。
“無聊。”高漸離臉紅了,連帶著耳根子一起紅了。
高漸離不再理會王翰,冷冷走開。
王翰伸手撓了撓頭發,韓非這般年紀貴為韓國公子,卻未曾娶妻妾,聽聞整日在府裏寫書養花,對女色都沒興趣……這絕非正常男人之作為啊。
況且,方才王翰見韓非主動牽手李思,兩個男人手牽手那般親昵,呃,不願多想怕是也難為他啊。
韓非牽著李思一口氣跑來到風雅菀,李思疑惑著,這不是她現在暫居的宅子嗎?
李思入院後就驚住了,院子裏放著三十多盆菊花,雖然這是夏天,花兒還沒開,可李思一看那葉子也就認了出來。
韓非鬆開了李思的手:“我在宅子裏養了些菊花,差人般來了風雅苑,這陣子陪陪你。”
“……”李思傻傻望著那些花,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為好,韓兄真是有心之人。
其實李思並不是特別鍾愛菊花,美麗的花兒她皆喜歡看,當日不過是為了打趣韓非,才冒了句喜歡菊花,讓他種幾盆菊花來看。
誰知戲言成真,韓非一直把她的話記在了心裏,從楚國蘭陵,到韓國新鄭,他都悉心地養著菊花。
“謝韓兄心意,我很喜歡。”李思笑得甜甜的,大概真的鍾愛上菊花了,體會到了某句戲言竟也能成真的道理。
此時又有一個黑影出現在院子門外,王翰探出了頭望裏麵瞧了瞧,隻見韓非、李思二人對著幾盆沒開花的葉子笑容滿麵。
這,王翰冷冷抽了口氣,覺得背後涼颼颼的,再想想菊花,便是更涼了。
正當王翰無限遐想的時候,耳邊傳來了悠揚的琴聲,婉轉清脆的琴聲,如大珠小珠落玉盤。
這院子裏能撫琴的人便隻有高漸離,李思望向高漸離的房間:“是高師兄在彈琴,難得聽見他彈奏如此清新的琴曲。”
“哦?”韓非微怔,想來李思與高漸離一路而行,李思也聽過高漸離撫不少琴曲。
李思又笑道:“韓兄有所不知,高師兄的琴曲,要麼是高山流水覓知音般慷慨激昂,要麼就是如泣如訴般淒婉,今夜這般小橋流水寧靜的曲子,我還是頭一回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