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拿簪子的人,是你的遠親?”朗澤沉吟道。
是啊,梨容點頭。
“他現在很潦倒,需要錢?”朗澤又問。
恩,梨容重重地點頭。
“既然是你給他的,那我就認了。”朗澤似乎並沒有生氣,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
“朗澤,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我也不想騙你。”梨容愧疚地說。
“沒關係,說這些就見外了,”朗澤的臉上,又浮現起如常的笑意:“你要打算還我,還不如讓你那遠親拿了去,好歹也算你受了,這回,你是想還也還不了了——”
他吃吃地笑道:“等你有一天改變了主意,不還了,說不定那時候,它又會回到你身邊呢。”
梨容聞言,有些愣神。
朗澤靜靜地望著她,微微地裂開嘴,綻開一個玩味的微笑。
第二天,謝府上,二皇子朗澤派人送來一個大盒子。
“梨容,殿下要你親啟,”謝夫人好奇地催促:“打開看看,是什麼東西?”
這個二皇子,送東西向來大手筆,這次,不知又是什麼價值不菲的禮物,謝夫人充滿了期待。
梨容無奈地看母親一眼,淡淡地說:“你想看就自己打開嘛,我沒興趣。”目光一轉,又落到書上。
“那我開了啊——”謝夫人說著,已經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盒蓋。
金光一瀉而出——
“啊——”謝夫人驚呼一聲,半天都沒有合上嘴巴。
平展的紅絨上,滿滿地擺放著金光閃閃的首飾,大的、小的,造型各異,五顏六色,巧奪天工,金碧輝煌,美不勝收。
謝夫人的手遊離著。到底該落在哪一件上麵,她沒了主意,好象任何一件她都有興趣,都喜歡得不得了。如此精致美麗。手下去,又怕弄壞了,下去吧,拿一件,旁邊的,她又舍不得不拿。她已經花了眼,不知該拿起哪一件來細端詳,手兀自伸著,點來點去,就是落不下來。
好不容易。捏起一支發釵,那金縷鏤空的精美,惹得她嘖嘖稱讚,砸舌不已。
再看看,金步搖。流暢簡潔,而又美侖美奐,絕對的出自名家之手。
謝夫人放下這個,拿起那個,愛不釋手,就衝這一盒首飾,她開始在心裏為朗澤加分。 這個二皇子。絕對是有心之人,從這些首飾就不難猜出,他花了多少心思啊。
“夫人,這下麵好象還有個夾層……”佩蘭指了指盒子。
謝夫人仔細一瞧,是了,她摸索片刻。將上層的內盒提起,就看見下麵的夾層裏,一溜的珠寶,瑪瑙的、珍珠的耳環和項鏈,還有一些玉器。景泰藍的手鐲,都是現今女孩們流行的物件。
謝夫人忍不住笑道:“難怪都說他是情場高手,這樣的用心,怎能不打動人?!”
“梨容,快來看啊!”謝夫人衝女兒招手,一抬頭,卻看見梨容憂鬱地看著朗澤送來的盒子。
她無法象母親那麼開心,這些漂亮的首飾對她來說,是更加沉重的負擔。隻因昨天佩蘭的一句首飾都送人了,今天他便送了一大盒首飾過來。她還記得他為她以身相擋的一劍,他為了保護她而處處相隨,這些,都讓她無法釋懷。
他的有心,他的用心,和他的精心,都給她無以複加的痛苦。因為他越是這樣,她越愧疚。他是如此地愛她,可她卻不能回報他什麼,她全部的感情,都給了朗昆,收不回來了。因此,在她和朗澤的這場所謂的苦戀中,她苦的是無法付出,而朗澤,卻注定永遠、永遠也無法得到。
吃晚飯的時候,謝大人當著全家宣布了一件事。
“過兩天,我要到匝北去,”謝大人說:“是皇上欽點的。”
“怎麼又要出去?才回來幾天啊……”謝夫人不高興了:“都臘月了,快過年了呢。”
“這次不去多久,也就十來天。”謝大人笑嗬嗬地說:“上次去加州的差事辦得好,皇上賞了呢,這你就不說了?隻一聽說出去辦差,就跳起來。”
謝夫人不滿地嘟嚷了一句:“上次,上次說兩個月,一去三個月,這次十來天,不定過年還回不來……”
“好了,夫人,我一定趕回來過年。”謝大人安撫妻子。
謝大人坐在書房裏,看著瀕洲泡好了茶就要出去,於是吩咐道:“去把小姐叫來。”
正陽殿。
“愛卿這次差事辦得不錯,朕賞你白銀五百兩。”皇上斜靠在龍椅上,臉色蠟黃,看上去精神不太好,但心情似乎還不錯。
“這是臣職責所在。”謝大人恭聲道。
皇上正要開口,忽然一陣猛咳,咳完之後,又是好一陣氣喘,才平複下來,虛弱地說:“朕身體不適,就不跟愛卿多說了。”
他衝謝大人抬抬手指,又無力地放下:“另外,還有一件事,今年匝北洪水,顆粒無收,雖然朕已撥錢糧救災,但年關將近,不知地方官員部署是否到位,匝北百姓過得可否安好,你代朕前去視察一番……”話語說得極其緩慢,其間,還幾次都被劇烈的咳嗽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