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茅舍屋子內,隻聽李氏繼續說道:“大人特意從京師來此,想必也是為了蟲瘟之事。”
“按理說,民女身為明人,食的是大明的米糧,如今得了仙家傳承,自該為朝廷分憂解難,可......”
說到此處,微微頓住,隨後看了眼一旁一臉拘謹之色的李達,似有些難言之隱。
朱古陘見狀,接話道:“疫情如火,李夫人有話但說無妨。”
李氏聞言點了點頭,隨後略帶血難為情的說道:“我夫李達本是詩書人家出身,可早些年因家道中落,為謀生計,這讀書求學科考之路,便斷了下來。”
“自宏業十三年取了秀才的身份後,連連錯過了幾次的科考,至今日更已將學業徹底荒廢。去年王閣老封聖之時,當今聖上曾頒下禦旨昭告天下,說是會在今秋加一屆恩科......”
說到這兒,隻見李氏微微一頓,隨後咬了咬牙,朝朱古陘問道:“民女鬥膽......想先問問朱貴人的身份?”
而此時,一旁的李達也滿眼期盼地看向了朱古陘。
卻見朱古陘聽完李氏一番話,哪還不明白這婦人的意思:
先說自家丈夫是詩書人家出身,又言明家道中落荒廢了學業,再提及金秋恩科,又問自己的身份......
其言下之意已然昭然若揭了:她夫家李達是個讀書人,可現在荒廢了學業,去考恩科是肯定已經考不上了,問朱古陘的身份用意說白了就兩個字,要官!
既然考不上科舉,這李氏便幹脆不讓自家夫君去考了,借著這場蟲瘟,直接向“朱貴人”要官入仕。
隻見朱古陘也沒有急著回話,而是饒有興致地開始打量起了李氏來......
一介鄉野婦人,一個連大字都未必認得全的村婦,能有這樣的膽魄和見地,敢公然以國之重事做要挾,向他朱古陘要官做......這李氏婦人的身份,怎麼看怎麼覺得古怪!
想到此處,隻見朱古陘微微一笑,向李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本殿朱古陘,封地隴西雍州。”
“雍州......寧王?!”
李氏夫婦二人聞言心下一驚,正欲跪地叩首請罪,卻見朱古陘伸手止住,隨即看向李氏,笑道:“李夫人的意思,本殿已然明白。”
“可朝廷自有規矩,自闐宗高祖繼位之後,我大明便再無買官賣官之說,至麟宗聖祖起,入仕之途更是越發嚴謹,這個忙......不是本殿不幫,實是有心無力。”
朱古陘當然有能力安排李達做官,哪怕文官體係都被王守正把控著,可憑他寧王的麵子,把李達安排進兵部做個書記還是不難的。
然而李達之妻李氏傳承不凡,更難得的是遇事頗有主見,這樣的人才,朱古陘卻自然是想著要人盡其才,將其給帶在身邊慢慢培養,以當作心腹使的。
果然,隻聽其繼續說道:“若是李先生和李夫人不嫌棄,卻可先來本殿府上做個管事,雖無什麼官級品秩,可論起身份來,至少也不會比一府知府差上多少,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這......”
李氏聞言還在猶豫,卻見此時,一旁的李達小聲嘟囔道:“我輩讀聖人書,雖家道中落絕了科舉之路,可又如何能去他人的府邸做下人......”
“我若真這麼做了,先父泉下有知,怕是要被再氣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