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瑾正觀察著正規軍衛,是如何安營紮帳來著,卻聽到冰城營地之中不知為何喧嘩了起來。
老熊到前方招呼幾位“戰戎少尉”去了,本來打算不出麵的白玉瑾不得不匆匆的趕了過去。
“什麼事?”
大喝了一聲,白玉瑾伸手推搡開了幾名擋在麵前的兵卒,掃了一眼場麵,發現並未動起手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是何人?”
一名聯軍的軍士趾高氣昂的喝問著。
白玉瑾卻理都沒理他,民間雖說有“賊過如梳,兵過如篦,官過如剃”的說法,可那也得是看誰。
若麩子城隻是鄉間小民的話,那也就隻能任其盤剝了,但現如今這些軍衛,可是身在臨江豪族燕氏的地盤上。
沒見連聯軍的三位戎尉,都拿那些不願留下抵禦蠻族。
隻顧著自保逃生的私兵、族丁沒轍,隻能破口大罵的發脾氣?
三山盆地中的這些下姓王國,本就是從中洲腹地遷徙過來的太華氏族組成。
即便是那些一家一國的國主、王上,說白了原本也就是一國之中最為強盛的氏族家主而已。
之所以會允許鄉土之間的豪紳家族自理自治,除了國朝無力治理那些邊遠鄉間之外。
也是向擁護其統治的世家豪族的一種妥協,實現當初這些世家豪族擁立他們立國時,所承諾的“共治”之言。
這也就導致國朝宣揚的“保家衛國”之說,首先是“保家”,其後才是“為國”。
最可氣的是,還不能對這些豪紳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
一國的王上,不但平時得對他們噓寒問暖,親切慰問,勤加安撫,還得替他們解決各種生活之中的問題。
什麼出現了山賊得剿啦,什麼缺了何種物資得調運啦,方方麵麵都得顧及到,這樣才能讓他們老老實實的繳納賦稅。
不然一旦那家豪族勢大,認為國主王上無所作為,來個“將相王候寧有種乎”,替而代之可就麻煩了。
如果國朝的軍衛對這些世家豪族下手了,那等於是立下言契,承諾“共治”的國主一脈出爾反爾。
天父太一會不會降下神霄責罰不知道。
違背了國朝根基利益的國主一脈,肯定是會被這些世家豪族階層聯手推翻,再推舉一個新的執國氏族出來。
所以白玉瑾才不擔心這些軍衛會對他如何,你動一下試試?
燕氏三房雖說跟燕氏宗族有矛盾,可那也是人家宗族內部的事。
隸屬三房門下的麩子城勢力,現如今雖然勢大,卻也沒有言明要脫離燕氏,單立出去自成一族。
隻要不走到哪一步,燕氏宗族就算是覺得吞了隻蒼蠅,也得硬著頭皮咽下去,站出來替麩子城撐腰。
見到白玉瑾出現,流民營的營隊也鬆了口氣,一五一十的將方才的爭吵起因彙報給了他這個首領。
白玉瑾一聽才知道,原來是這名奉命搭建軍營的“陪戎佐尉”。
因為大量的私兵、族丁逃逸,人手嚴重不足之下,打算征召麩子城的流民營幫他們幹活。
這本來也沒什麼錯。
戰時軍衛有權從鄉間招募,役夫、力卒等民夫協同作戰。
到不一定是要他們上陣殺敵,可紮營搭帳、搬運輜重之類的力氣活,總是要人來幹的。
那些私兵、族丁一跑,將他們帶來的民夫也給帶跑了。
由於抗蠻聯軍遠行而來,自然不可能攜帶大量的非戰人員,全靠本地征發役夫。
可北撤來的太倉促,還來不及從本地召集人手。
所以在人手不足、勞力不夠之下,他們隻能自己動手。
但七八萬人的營區,就靠他們這區區五六千人,根本就無法在日落之前,完成建起營房的軍令。
這位統領一曲軍衛的“陪戎佐尉”要是辦不好差事,到時候可是要被將主拖出去打軍杖的!
情急之下,他也顧不上那麼許多。
雖然不明白南麩營中為什麼會停留著這麼多流民不跑,卻也沒多想的直接讓手下拉人幹活。
但麩子城的規矩,可比他們那什麼軍紀嚴格多了。
每支隊伍都有預定的定額工作要完成,忙的幾乎要飛起,哪有功夫分身去給他們幹活,雙方一來二去的就吵了起來。
“將軍這是打算擾民麼?”
白玉瑾那個暴脾氣,就不是個好相與的。
老子這辛辛苦苦的幫你們建起了城防工事,確保你們不會受到蠻族的突襲。
你們不感謝也就算了,竟然還蹬鼻子上臉的吆五喝六起來了?
若是好聲好氣的,請求麩子城出麵幫忙,白玉瑾倒也不是個不講道理的。
偌大的冰城營地都幫對方建起來了,還差搭建營地這麼點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