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白梓卿心情好像晴朗了一些,語氣輕快,“我覺得我們是天生一對,沒人能把我們分開,他注定是要和我在一起的。”
遠處有晚上來遛彎兒的行人漸漸走來,也牽著家裏的寵物,利奧見了朝著白梓卿搖著尾巴,急切地想要過去玩兒。
白梓卿鬆開利奧脖子上的鏈子,溫柔地拍了拍它的頭:“去吧,不要欺負人家。”
利奧邁著爪子迅速跑遠了。
晚風最不近人情,刮得人心裏發冷,手也發冷。
顧衿又把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如果他結婚了呢?”
她這次問得很生硬,白梓卿聽出她話中的異樣,轉頭和顧衿對視,生疏冷漠了很多:“顧小姐,這和你有關嗎?”
顧衿眼睛很平靜,波瀾不驚,她沉默不語,似乎很想知道白梓卿的答案。
白梓卿轉過頭不看她:“就算結婚了一定也是不得已,他可以離婚,也可以再婚。”
這最後一句話是威脅,也是挑釁。
顧衿翹起唇角,不動聲色地笑了。
遠處利奧和一隻棕色的導盲犬玩兒得正歡,它追著人家的尾巴,討好似的伸出舌頭。看吧,動物的情感世界總是很單純,它一眼遇到的夥伴,可以迅速和對方成為朋友。它堅信對方是善良的,不會傷害自己。
很像顧衿以前看待這個世界的觀念。
顧衿望著那隻愛斯基摩犬,舉起一隻胳膊停在空中,等了幾秒,忽然朝遠方大喊了一聲:“萊昂!”
遠處一直追著金毛玩兒的愛斯基摩犬聽到有人在召喚自己,迅速朝著這邊躥過來。它乖順地在顧衿腳邊走了兩圈,最後停在她和白梓卿中間。
它吐著舌頭,搭起兩隻前爪,一對兒黑漆漆的眼珠左看右看,似乎在辨別主人,它分不清是誰喊它。
是Leon,不是Leo,從來就不是。
白梓卿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特別僵硬,那表情是驚慌失措,是出乎意料,是打死都不會想到。
真痛快啊。
顧衿親切地抓起萊昂的兩隻前爪,讓它搭在自己腿上,伸出手去撓它的下巴:“你還記不記得我啊?”
忽然被喊了一聲名字的萊昂變得異常興奮,它躥到顧衿腿上,舔著她的手指。
“忘恩負義的東西,還真不記得了啊?怎麼說也養了你小半個月,你給我咬的疤現在還在呢,你瞧。”
顧衿拉起右手的衣袖,湊到萊昂眼前兒,好像它真能看懂似的。
那半條白皙光滑的小臂內側,就著路邊昏暗的燈光,依稀還能看出星點淺色痕跡。顧衿摸著它那顆小腦袋摟在懷裏稀罕了一會兒,把它放到地上。
白梓卿自始至終一句話沒說。
等萊昂再度跑遠了,顧衿才不緊不慢地說:“我們很早之前就見過了,第一次是在海軍總院的門口,哦不,是在電話裏。白小姐,我是不是應該重新和你介紹一下自己?”
像你之前在電話裏那樣。
顧衿整了整衣服,上麵沾了不少萊昂的毛。她扭頭衝白梓卿笑了一下,很正式:“你好,我是顧衿,旁政的妻子。”
白梓卿眼光落在別處,淡淡的:“你比我想的要聰明。”
顧衿自嘲:“丈夫的前女友啊,帶著倆人以前的小定情信物每天在你身邊神出鬼沒時不時打著交朋友的旗號跟你聊天,是個女人都有第六感,再察覺不出來對方是敵是友,您是真把我當傻子了。”
和旁政在一起混久了,顧衿就連說話也深得他真傳,地道京腔一口氣說下來慢條斯理的,她勾著一邊的嘴角,似笑非笑。
她這話一半說自己,一半不著痕跡地罵白梓卿。
天色晚了,顧衿要早點回家洗個澡睡覺,明天還要趕飛機。她站起來,快一米七的個子,俯視著白梓卿。
“白小姐,我不知道你接近我是什麼目的,可能是出於你前女友的身份為了炫耀?或者是滿足你對別人婚姻生活奇怪的知曉欲?總之,你和旁政的過去我管不著,但是你要再拿著以前和他那點事兒來惡心我,總是飄忽不定地出現在我周圍,我一定不是今天這個樣子。”
顧衿囂張,眼睛裏盛滿了笑意。
她轉身欲走,白梓卿忽然叫住她,神情憫然:“我真可憐你。”
“你說什麼?”顧衿回頭。
白梓卿也站起來,和她平視,還是之前溫柔的、慢慢的語氣:“我說我真可憐你。你說你是旁政的妻子,可你除了有旁家兒媳婦這個稱號之外還有什麼?旁家那個刁鑽老太太的寵愛?你真正得到過旁政嗎?你了解他嗎?”
顧衿的背影在夜色中靜止了幾秒,她攥起來的拳頭又不露聲色地放開:“我真沒真正得到過他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至少你現在沒有得到過。”
她回頭,與白梓卿麵對麵,一字一句:“而且你以後也不會得到。”
白梓卿臉色變得青白,無數的話滾到嘴邊想要說出來,又被她的理智按了下去,第一次,她心中迸發出無比濃烈的不快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