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手下的官差們一時沒反應過來,其中一個還順口問道:“拿誰?”
“愚貨!此地公然開賭,違抗朝廷法製,自當捉拿法辦!”楊林大聲吼道,官差們相互望了望,神情皆是怪異無比。
開賭坊就要捉拿法辦?朝廷哪裏有這樣的政令?就算有,這城裏的大小賭坊少說有二十多家,難道都要抓起來?
楊林見到手下人都遲疑不動,心中又是大罵蠢貨!
他喊抓人隻是虛張聲勢,目的是為了讓青蓮居的新東家知道誰是這裏的地頭蛇,若是能夠嚇住對方,日後自然少不了孝敬自己。
然而手下的官差們完全不配合,讓他這出戲唱的虎頭蛇尾,楊林忍不住怒喝道:“娘的,叫你們拿人!”
兩名官差這才裝模作樣的朝陳興霸走去,陳興霸見了滿臉皆是驚惶之色,一雙小眼珠子刹那間就憋出了幾滴水珠子,一看就是個被嚇破了膽的慫包。
楊林臉色由陰轉晴,一臉得意的冷笑道:“掌櫃的,這開門做生意的,要講究的東西可不是一點半點,你既然敢接手青蓮居,難道不懂其中的規矩嗎?”
陳興霸眼珠子溜溜一轉,微微抬頭臉上擠出了一絲討好的幹笑道:“班頭莫怪,小人初來乍到,這不是還沒來得及把規矩給落實了嘛!”說著,陳興霸踏著小步走了過去,然後從懷裏掏出了兩錠銀子塞進了楊林的手裏。
楊林抬手掂量了一下,臉色由陰轉晴,哈哈一笑道:“掌櫃的到底是明白人,日後一定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此話一出,那兩名上前捉拿陳興霸的官差便退了下去,他們再蠢也算是看明白了,班頭哪裏是想抓人啊,根本就是為了銀子。
陳興霸剛才那二錠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官差們見了都十分眼熱,他們一年的俸祿都沒有這麼多。
楊林終究當了這麼多年班頭,知道想要把屁股下的官位坐穩,手下人多少也要給上幾分甜頭,故此又板著臉,擺出十足的官威道:“掌櫃的,本班頭手下的這些兄弟辛苦了一夜了,你看是不是弄些茶水慰勞一下啊!”
話應剛落,官差們紛紛叫起苦來,眼中卻是熱切的很,貪婪之色顯而易見。
陳興霸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臉上獻媚的笑意更加的濃鬱,拿出了一袋碎銀子道:“各位差爺,小店實在簡陋,沒什麼好茶款待,這些個小錢給差爺們去換些酒喝。”
雖然隻是些碎銀子,可加一起也有十幾兩,官差們見了無不雙眼放光,大讚掌櫃的慷慨,日後一定多加照顧。
把銀子分了後,官差們個個心滿意足,而就在這時,內堂裏走出一人,手上捧著幾件衣服,想來是要給楊林所換的幹爽衣裳。
那人剛跨出內堂的門檻,就被人擋住了去路,陳興霸側臉瞥了一眼,心中微微一驚,而楊林和手下官差並沒有在意,忙著閑扯打諢。
走出內堂之人竟然是那名刺客,而擋住他的則是一直沉默不語裝成仆人的秦風。
刺客身上的黑衣勁裝已經換成了灰色布衣,微微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可他身上那股凜然的殺氣卻仍然依稀可聞。
他在這個時候走出來,並且拿了楊林之前叫嚷的幹爽衣服,說明他一直在暗中觀察外麵的動靜,由此可見他對秦風等人並沒有完全信任。
當然,所謂的沒有完全信任不僅僅是刺客怕自己被出賣,同時也擔心秦風等人會被官差識破,所以才會親自拿衣服出來。
比起別人,刺客顯然更加信任自己。
而對於秦風而言,和這名刺客才剛認識一會兒,同樣談不上多大的信任,對方能刺殺之後逃出府衙,可見武技應該十分精湛,可演技未必同樣出色。
與其指望刺客不要出現紕漏,那還不如由自己承擔風險。
秦風擋住刺客之後,二人目光交聚,短短瞬間就從對方的眼睛裏讀出了一樣的東西。
那是自信,對自己無以倫比的信心!
秦風嘴裏沒有吐露一個字,可雙手已經按在了衣服上,一抹光芒在他的眼神中跳動,隱隱帶著不容人拒絕的強勢。
相似的人會在不知不覺中產生共鳴,而這種共鳴有時會演變成一種對抗,就好像現在,刺客感受到了麵前男子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強烈壓製力。
在被壓製的時候,有些人會本能的選擇抗爭!
刺客就是個習慣抗爭的人!
在秦風咄咄逼人的氣勢下,他的眼中閃爍著幽深的光澤,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男人,手上抓緊了衣服竟是一點沒有放開的意思。
秦風愣了愣,他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刺客會不知輕重的表現出毫不退讓的態度,他就不怕此時的僵持會引起官差的注意嗎?
這個人簡直就是個瘋子!
然而,秦風願意陪他一起做一個瘋子!
敢在官差近在眼前的情況下選擇抗拒,這不僅僅是氣魄的表現,隻有骨子裏透著不屈精神的人才能做到這一點。
麵對這樣的人,秦風心中情不自禁的湧起了好勝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