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光明的地方一定就有黑暗,有人想逃肯定也有人想戰,有人隻要安穩的保住地位,也一定有人想建功立業。
沙裏奇想的,隻是率領本部兵馬退出廣西,此次南征他毫無建樹,但也沒有罪過,蒙山軍給他帶來的打擊主要是在心理上的,卻讓他失去了往日的雄心。
趙布泰和海爾圖地位都在沙裏奇之上,現在反而客死他鄉,這讓沙裏奇在真的需要麵對生死考驗時,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樣的堅強,他很是滿足於現狀,榮華富貴已經一生享用不盡,平安度日對他而言也許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人心總是會變得,海爾圖覆滅的消息傳來,沙裏奇幾乎等不到清廷的調令就打算離開柳州府,隻是當調令真的來時,他竟然有了那麼一絲猶豫,他的心思又變了,因為張國柱回來了,那個奸賊真當他什麼也不知道嗎?
張國柱反了,為了活命而反了,換位思考一下,沙裏奇麵對當時的絕境,他還是一個漢人的話,或許也會反,這一點無可厚非,隻是這張國柱反了不說,還打算回到柳州府對付他,這讓沙裏奇無法忍受,可又躊躇不定。
又有一個機會降臨在沙裏奇的麵前,這一次不會是詭計,他將占據相當的主動,可他真的應該把握這個機會嗎?
沙裏奇想要把握,所以他沒有馬上抓捕張國柱,可他又對蒙山軍心有餘悸,擔心事態的變化會脫離他的準備,換作從前的沙裏奇,遠不會像現在這樣顧慮萬千,可形勢比人弱,容不得他有半點閃失。
到底是安穩離開還是再戰一場?
沙裏奇夜不能寐,每時每刻都在做著天人交戰,他心裏憋屈,一邊痛恨自己的膽小甚微,一邊又提醒自己不要去做無必要的風險,他實在是做不出抉擇,隻能喝酒消愁,喝酒就得找個人陪,最好還是信得過的人,於是親弟弟阿巴赫就被找來了。
阿巴赫是一個很純粹的草原漢子,沒有別的興趣,就喜歡練武,長的孔武有力,沒事和勇士搏鬥,和老虎搏鬥,和駱駝摔跤,字都不認得幾個,平素也大大咧咧的,毫無心機可言。
倒是因為如此,對於家族權力爭奪十分厭惡的沙裏奇,反而親近於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自己那幾個一母同胞的兄弟卻是疏遠的很。
沙裏奇對於阿巴赫是真心實意的喜愛,弟弟要什麼給什麼,弟弟要娶妻他親自給說和,弟弟的宅子也是他出錢購買贈送的,阿巴赫也許幫不上什麼忙,卻是一個很合適的傾聽者,沙裏奇心煩時,隻要在阿巴赫麵前發完牢騷,就什麼都好了。
酒過三巡,沙裏奇已經半醉,阿巴赫依然狼吞虎咽的吃著,見弟弟吃的開心,沙裏奇也想起了不少幼時的事情,那時的快活,那時的無憂無慮,不由喟然一歎,說道:“好弟弟,你是不知道,父親雖然有意把家主之位傳給我,可我一點也不喜歡。”
阿巴赫放下手抓羊肉,擦了擦嘴,甕聲甕氣說道:“哥哥您說哪裏話,家裏除了你,沒有有資格繼承家主之位,誰要是心存歹心,我直接把他給砍了。”
沙裏奇見阿巴赫一臉煞氣,心裏卻是暖洋洋的,這個兄弟沒有辜負自己的喜歡,不過嘴上卻是苦笑道:“好弟弟,我們能否活著回到盛京都不知道,哪裏還管得了家裏那點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