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赫聞言一驚,放下了手上的羊肉,低聲道:“哥哥,朝廷的調令不是下來了嗎?難道哥哥擔心朝廷怪罪你出戰不利?可是我們並沒有犯下什麼罪過,比起趙布泰和海爾圖,我們至少沒有吃過敗仗,也沒有損失兵馬。”
沙裏奇在這個親弟弟麵前,沒有任何隱瞞,直接把他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並且坦白了自己有些退縮的想法。
阿巴赫聽了先是震驚,再是震怒,最後語帶不滿道:“哥哥,我們都是偉大的勇士,怎麼可以膽小怕事,你難道甘心錯過這樣的良機?”
沙裏奇拿起酒壇,往嘴裏猛灌了一口,雙眼微紅道:“難道我不想打嗎?我從草原打到中原,征戰十數年,哥哥我什麼時候膽小過?可是這次我們的對手太狡猾了,總是會有出人意料的手段,那支蒙山軍也不同於別的漢人軍隊,他們的強大你我都必需承認。”
他又幹了一杯,語氣帶著幾分苦楚道:“如果我們打了這一仗,而且打輸了話,輸的不僅是我們自己的性命,還會連累家人,我們的妻兒甚至會被發配寧古塔,去給披甲人為奴。”說到最後,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寧古塔環境惡劣,氣候異常,寸草不生,五穀不長,更令人心懼的是那裏的人性惡毒,女子孩童被發配到那裏,隻有被折磨致死的下場,很多人在得知要被發配到寧古塔時,便直接選擇了自殺,隻因寧古塔比死更為恐怖。
阿巴赫似乎有些走神,直到看見沙裏奇惶恐不安的目光時,他才低頭輕聲道:“哥哥,我還是想打這一仗,哥哥如果不放心,可以提前帶兵離開柳州府,給我留下一千人馬就行了。”
沙裏奇一怔,沒想到阿巴赫有這般決心,沉默半晌之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於是兄弟倆一杯又一杯,喝的很是痛快。眼看就要醉了,沙裏奇麵色一正道:“你既然這樣說,哥哥就打這一仗,不過你帶一半兵馬出城,萬一有個什麼意外,責任全部推脫到哥哥身上,你或許可以免去罪過,保住家人平安。”
阿巴赫大怒道:“哥哥開什麼玩笑!家裏可以沒有阿巴赫,卻不能沒有哥哥,你是整個家族的希望,你要是不在了,家族注定會走向沒落。”
沙裏奇酒勁上來,臉色有點猙獰道:“我的好弟弟,你就這麼不顧自己的安危嗎?你忘了美麗的阿朵了嗎?忘了你可愛的兒女了嗎?有多少人窺覬阿朵的美貌,你如果不再了,阿朵必會被別人奪去,你的孩子又會是個什麼下場?”
阿巴赫愣住了,臉色漲的通紅,阿朵是他的妻子,美貌無雙,在成為他的妻子之前,有無數人追求於她,哪怕阿朵已經為人妻子,對她存有心思的人還是不少,可阿巴赫依舊沒有放棄一戰的想法,神色反而變得更為堅定道:“哥哥,請答應我打這一仗。”
沙裏奇沒有拒絕,阿巴赫的堅持也讓他不再猶豫,肅然道:“好,我們一起打這一仗,我們誰都不離開柳州府,兄弟同心,生死與共。”
說完,沙裏奇又一杯酒下肚,終於醉倒了,趴在了桌子上。
阿巴赫看了眼昏睡過去的沙裏奇,臉色刹那間變得十分平靜,他輕輕的抿了一口酒,目光閃爍,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