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柱準備的戲碼是孫悟空三打白骨精。
戲台上,有假山搭建,假山山噴雲吐霧,有一個猴子模樣的人在霧中翻著連環跟頭,頗為精彩,可是比起剛才的舞姬表演,多少遜色了一點,賓客們把酒言歡,並沒有太多在意戲台上的雜耍。
阿巴赫興致勃勃的看著表演,大笑道:“這戲十分不錯,張總兵有心了,隻是......”他頓了頓,嘴角勾勒出一道詭異的弧度道:“我更喜歡孫猴子和如來佛祖的戲,孫猴子再百變多怪,也逃不過如來佛祖的手掌心。”
張國柱這時已冷靜下來,事情到了這個份上,擔憂害怕已無濟於事,他需要做的隻是坦然麵對,抬頭望向了戲台上的表演,緩緩道:“孫猴子逃不過如來佛祖的掌心,可也敢大鬧天空,能夠轟轟烈烈一場,也算雖敗猶榮。”
阿巴赫微怔,笑著道:“張總兵說的不錯,可是孫猴子太囂張了,憑借他的本事,隻要能多一些隱忍,突然發難之下,如來佛祖也未必能承受得住。”
張國柱眉頭微皺,低下了頭,似是在琢磨阿巴赫話裏的意思。
戲台上的孫猴子還在翻著跟鬥,配樂的鑼鼓敲得正緊,聽在有些人的耳中,猶如敲在了心口,在與心跳聲共鳴之中砰砰大響。
阿巴赫突然笑了,問道:“張總兵,你這戲什麼時候迎來最精彩的部分?”
張國柱也笑了,笑容中有些看透生死的灑脫,答道:“最精彩的永遠不會在戲裏,而是在戲外,隻是不知道今夜的精彩最終會屬於誰。”
阿巴赫轉過頭,看了一眼張國柱,他的神色中沒有一分詫異,說明聽懂了張國柱話裏的玄機,也代表了張國柱今夜的謀劃全部都已暴露,阿巴赫目光中隱泛寒芒道:“張總兵,你這戲安排的不好,因為孫猴子再厲害,可他最後還是輸家。”
張國柱麵色無神,輕淡問道:“我想知道孫猴子輸在了哪裏?”
阿巴赫微微一笑道:“孫猴子信錯了觀音菩薩,他就不該帶上緊箍咒,做大事的人能夠相信的隻有自己,輕信他人的下場就是輸!”
張國柱聞言已難以平靜,咬牙道:“我信錯了人?那我到底信錯了誰?”
這個問題無需阿巴赫解答,當張國柱目光一閃,看到了沙裏奇身邊的一個人時,便知道自己徹底輸了。
沙裏奇身邊站著的是遊擊將軍馬金忠,亦是張國柱最為信任,視作兄弟的部下!
馬金忠應該在城外,而他出現在這裏的唯一解釋,便是他出賣了張國柱,可他參與了對海爾圖所部人馬的殺戮,難道就不怕清廷的報複嗎?
張國柱搖頭苦笑,阿巴赫眼中卻有興奮之色,而在戲台的假山上,出現了一個身穿白衣的人,想來就是白骨精的扮演者。
雲霧蒸騰,妖魔出現!此刻孫猴子手上多了一根長棍,即將怒打白骨精,這是戲中最出彩的地方,也該是叫好最多的地方。
賓客們屏氣凝神,對雜耍興趣平淡之人也把目光投到了戲台上。
阿巴赫亦是目不轉睛的望著戲台,神色中顯出幾分迫切之意,張國柱卻是無比沉靜,他本該緊張,可結局已定,又何需緊張。